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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的声音,真好听,可惜是阴曹地府来的索命阎王,完栅到这份上,生怕小命不保,该说的不该说的,也不管对面的人想听不想听,通通一股脑说了出来。

“草拖?”

满大憨立时抖着这小子的衣襟,“草拖富户,你们抢过了?”

“月余之前,抢过了,老大还抢了个四太太回来,可是宠爱了。”

“哪个富户?”

完栅说话间,又吐出两颗牙齿,他也是眼睛被蒙上,不然看到血水里的白牙,定然崩溃。

“……觉穆铃,一个大茶商,可有钱了!”

哟,被抢先一步了?

段不言生了好奇,示意满大憨追问,于是段不言就得到了更省心省力的法子。

“觉穆铃的儿子被我们老大绑了,因此交了巨额的赎金,还有三五车粮食,如今都在石峰园。”

“你们老二老三呢?”

“二当家和三当家去夜城,被拦在那里回不来。”

“夜城不是有瘟疫,为何你们两个当家往那边去了?”

“老大说觉穆铃在夜城还养了个外宅,甚是得觉穆铃宠爱,何况与觉穆铃已结了仇,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再去外宅那里碰碰运气。”

然后,疫病肆虐,二当家与三当家杳无音讯。

“觉穆铃给你们送了多少银钱赎他小儿子的性命?”

“我们老大嫌弃白银重,要了黄金三百斤。”

嚯!

“藏哪里了?”

“分……分了。”

“大头在哪里?”

“老大的四个太太房里,二当家、三当家家太太手里,都是大笔,我等小子们,能得一二两,都是谢天谢地。”

段不言上前,一把撕开完栅的眼眸。

“小子,若你我合作,出来之后,我给你五斤黄金,容你早些归家,不做这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如何?”

嘶!

完栅知晓马队里有个女子,还再三寻着老大要个保证,掳得此女,赏赐给他与卓嘎。

可这会儿得以重见天日,就好似看到神女站在面前。

他不知那漂亮的红唇说出何言,只知自惭形秽,窥探一眼,就不自觉的低下头来。

不敢亵渎神女。

他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神女保佑,小的一切听从神女吩咐。”

满大憨听来,满脸嫌弃,但还是同段不言翻译了这小贼的话语。

段不言淡淡一笑,“问他,同意否?”

满大憨抖搂着完栅的衣物,再次询问,完栅抬头,飞快看了一眼段不言,又马上自惭形秽的收起目光,“小的愿意效忠夫人。”

这时,又有鸟哨响起。

满大憨追问完栅,“这是何意?”

完栅低头,“询问贵客可平安?”

段不言挑眉,“不用理会,走,带着这小子回到路边。”

“夫人,咱可还往前走?”

马兴追问,段不言摇头,“三百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何况,黑吃黑,也是一种本事。”

“夫人,他们四五十号人。”

段不言哼笑,指着完栅,“信不信,绝大多数就是这样子的,本事不大,你与大脑壳,一刀杀两个,有何可惧的?”

“听说他们安营扎寨之地,艰险得很。”

“马兴啊, 你该多与我走几次,练练胆子。”跟着凤且这朝廷官员时日久了,条条框框的,压住了马兴的血性。

“夫人——”

马兴想说自己是谨慎,但话到嘴边,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可信。

三人风一样的下山,鸟哨时不时响起,满大憨低声询问段不言,“夫人,可要这小子回个过去,稳住上面的土匪?”

“不用。”

段不言嗤笑,“咱们也不知鸟哨的深意,这小子糊弄我们,提前报信就不好了。”

满大憨一想,还真是,提留着完栅的力气,更添一分,完栅的胳膊肘哪里耐得住,连连低声呼痛。

他这会儿在生死边缘,也是个识时务的,不敢故作高声,引来同伴。

只因抓他的汉子,与捶他的男人,都是高手。

卓嘎那等的,哪里是对手?

呼喊来几个小喽啰,非但没用,还送了自己的小命,得不偿失。

他这番识抬举,是有用的。

回到孙渠三人潜伏之地,完栅才知抓他来何用,包袱里掏出笔墨纸砚,让他一遍一遍的复述进石峰园的道路、关卡。

第二遍与第一遍不一样,就要挨一记老拳。

几次下来,完栅哪里敢糊弄,连羊圈猪圈茅房都说得明明白白,甚至言语上说描述不清的,还在沙地上亲自绘制。

马兴手执笔墨,不多时就绘制了地图。

“你在土匪窝里,是何身份?”

段不言总是冷不丁的问出让人措手不及的问题,完栅跪坐在地,低垂着头,如实说道,“小的与卓嘎平日里就在石峰下巡逻,若发现有人路过,立时回去禀报,若是遇到天阴下雨的,就在石峰园给老大做随从。”

这就说得过去了,怪不得看着其貌不扬,能知这些。

“你在石峰园里,可有放不下的人?”

段不言看着地图,整装待发,欲要前往石峰园,临行之前,问了这小子一句,满大憨把这话翻过去时,完栅微愣,“夫……夫人,小的无父无母,倒也是没有牵挂,只是……”

他双手被绑,但还是跪坐起来,“夫人,小的有个同伴兄弟,叫卓嘎,我二人不曾害过人性命,求夫人饶了我那兄弟一面。”

“若他负隅顽抗,那就无法了。”

段不言身上背着的短柄逆风斩,迎着林间散落的日头,发出寒光。

完栅刚抬头,就被这反光戳到眼睛。

“他最是胆小,同小的一样贪生怕死。”

“如何能识得他?”

完栅赶紧低声说道,“他没有一只耳朵,害怕人笑话,随时散落半簇头发,遮又遮不住,还特丑。”

铲子听来,噗嗤一乐,“比你还丑?”

完栅点点头,“我二人最丑。”

哈!

铲子听完之后,同段不言说了全部,段不言挑眉,“铲子,你换了他的衣物,一会儿你打头阵,他的声音你也学一学,咱一会儿蒙混 进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