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雪融得无声，檐角的冰棱滴下最后一滴水珠时，院角的老槐树便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风里带着泥土的腥气，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槐花香，预示着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林望陪着念安坐在槐树下，手里翻着一卷旧书，书页上是祖父林星尘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平和的力道。念安手里纳着鞋底，针脚细密，是给豆子做的——那小乞丐如今被林望留在了身边，跟着他识字，跟着街坊们学些营生的本事，眉眼间早已没了往日的怯生生，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
“望儿，豆子这孩子机灵，你教他读书写字，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念安放下鞋底，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等衡心堂开堂，也让他跟着去学学，说不定将来，也是个能担事的。”
林望合上书，看向不远处正在扫院子的豆子，那孩子正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小调，扫帚挥得虎虎生风。他笑了笑：“他心性纯良，正是学平衡之道的好料子。等万域的衡心堂走上正轨，我便让他跟着灵犀峰的弟子们历练，说不定将来，他也能守一方烟火。”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马蹄声，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身着灵犀峰道袍的弟子翻身下马，快步走进院子，对着林望躬身行礼：“林堂主，清玄真人命弟子前来禀报，万域各地的衡心堂已准备妥当，就等您择吉日启程，主持开堂大典。”
弟子说着，递上一份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地衡心堂的地址，从西漠的绿洲到南疆的雨林，从东海的渔村到中原的闹市，竟有百余处之多。
林望接过名册，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地名，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幅画面——西漠的牧民围着茶炉谈笑，南疆的部族在林间耕种，东海的渔民迎着朝阳出海。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满是感慨。
“替我回禀真人，三日后，我便启程。”林望将名册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三日后，青阳城的巷口挤满了人。百姓们提着篮子，里面装着自家做的点心、腌菜，还有些晒干的草药，都要往林望的行囊里塞。小石头牵着一匹骏马，马鞍上挂满了各色包裹，都是街坊们的心意。
豆子穿着一身新做的布衣，眼眶红红的，拽着林望的衣角：“林先生，您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好好识字，好好打扫院子，等您回来检查。”
林望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点头：“好，我等着看你的功课。”
念安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儿子，眼中虽有不舍，却满是欣慰。她递过一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清心草，还有几包桂花糕的方子：“路上注意安全，别太累着自己。走到哪里，都别忘了喝口热茶，尝尝甜滋味。”
“娘，我知道了。”林望接过布包，紧紧抱了抱母亲，转身翻身上马。
“林公子，一路顺风！”
“林堂主，我们等您回来！”
百姓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林望勒住马缰，回头望去。青阳城的屋舍错落有致，老槐树的枝桠在春风里轻轻摇曳，母亲站在树下，挥着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他心中一暖，扬起马鞭，骏马长嘶一声，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一路向东，春风拂面。林望走过一个个城镇，看到衡心堂就设在市井最热闹的地方，灵犀峰的弟子们正忙着烧水沏茶，招呼着过往的百姓。有人在堂内听着弟子讲平衡之道，有人围坐在桌旁唠着家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走到东海的渔村时，老渔民正带着一群孩童在海边捡贝壳，看到林望，连忙招呼他坐下，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林公子，自从衡心堂开了，村里的人再也没为了渔网地界吵过架，大家互帮互助，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林望喝着鱼汤，看着海边嬉戏的孩童，看着远处归航的渔船，心中满是安宁。
走到南疆的部族时，部族首领正带着族人在林间开垦荒地，看到林望，笑着递过一个野果：“林公子，瘴雨林的瘴气彻底散了，我们种的粮食收成极好，今年定能过上好日子。”
林望咬了一口野果，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花，心中满是欢喜。
走到西漠的绿洲时，白发老者正带着牧民们修建水渠，看到林望，握着他的手，眼中满是感激：“林公子，绿洲的水草越来越丰美，我们再也不用为了水源争斗了。衡心堂的弟子教我们的道理，我们都记在心里。”
林望看着潺潺流淌的水渠，看着远处吃草的牛羊，心中满是欣慰。
数月后，林望终于走完了万域所有的衡心堂。当他最后一次主持开堂大典时，清玄真人也赶来了，站在他身边，看着堂内满座的百姓，感慨道：“林公子，你做到了。你让平衡之道，真正走进了人间烟火。”
林望微微一笑，看向远方。春风吹过，万域大地，草木葱茏，百姓安居。他知道，这才是祖父想要的平衡，才是人间最美好的模样。
大典结束后，林望没有多做停留，骑着骏马，朝着青阳城的方向而去。他归心似箭，想念母亲的桂花糕，想念老槐树的荫凉，想念巷口的茶香。
夕阳西下时，青阳城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林望勒住马缰，远远看到老槐树下，母亲正站在那里，等着他回家。
他扬起马鞭，骏马疾驰而去。
春风里，槐花香浓。
属于林望的故事，还在继续。
属于万域的烟火，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