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桥的混乱与李癫的惊天表现,如同投入千喉之城这潭深水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任何人的想象。李癫小队并未如外界预料的那般,携大胜之威继续兴风作浪,反而在撤回安全屋后,再次陷入了沉寂,如同蛰伏起来的凶兽,舔舐伤口,消化着此次远超预期的收获。
安全屋内,气氛却与外界猜测的紧张压抑截然不同,反而充满了一种亢奋与期待。
“哈哈哈!老大,你最后那一下太帅了!把那铁疙瘩吓得屁滚尿流!”石皮依旧沉浸在之前的战斗中,兴奋地手舞足蹈,巨大的石躯在有限的空间内挪动,引得老扳手连连呵斥让他小心别碰坏了他的宝贝仪器。“还有那灰不拉几的光,看着就瘆人,老大你居然能拿来当鞭子抽人!”
铁木虽然没有石皮那么外放,但眼中也闪烁着钦佩的光芒,她仔细擦拭着装甲上新增的几道划痕,轻声道:“老大临阵突破,对混沌之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我们整体的实力都跟着水涨船高。”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装甲的连接更加顺畅,对能量武器的运用也似乎多了几分灵性。
老扳手则彻底进入了研究狂状态。他一边指挥着铁卫734和几名巡林客分门别类地整理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从锈蚀爵士那里“打包”来的珍稀材料、能量核心、甚至还有几台受损不算太严重的新型战斗机械原型;另一边,他则围着李癫,拿着各种检测仪器,试图分析李癫突破后混沌之力的新特性,嘴里不断念叨着“不可思议”、“规则亲和度提升显着”、“能量结构趋向动态稳定”等专业术语。
李癫本人,则盘膝坐在相对安静的角落,闭目凝神,全力巩固着刚刚突破的混沌小成之境。与“残响”力量的短暂接触和对抗,如同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层次力量的大门。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其中蕴含的关于规则本源、秩序崩坏与混沌演化的信息,足够他消化很久。
他不再仅仅是将混沌之力视为一种破坏和扭曲的工具,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它,去“引导”它,甚至去“创造”。
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缕混沌之力流转,不再是单纯的暗色,而是隐隐呈现出一种包容万象、变幻不定的微光。他心念一动,这缕微光时而化作一丝微弱的、带着生机的翠绿,模拟出植物生长的规则片段;时而化作一点灼热的赤红,模拟火焰的燃烧;时而又归于一片冰冷的虚无,仿佛能吞噬一切。
这并非真正的创造,更像是一种基于对规则更深理解下的“模彷”和“演化”。但即便如此,也标志着李癫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和应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混沌……并非终结,而是孕育万物的起点……”李癫心中明悟愈深。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种更加本质的东西,关于这个诡域的形成,关于那场“概念灾变”的真相。
他回想起“残响”中感受到的那些破碎景象,那个试图以绝对理性“编织”规则最终导致崩坏的“古老存在”,其手段与逻辑悖论迷宫中那些僵化、极致的规则区域何其相似!而自己领悟的混沌之道,似乎正是打破这种僵化,让规则重新流动起来的“钥匙”之一?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震,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老大,有发现!”老扳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老扳手拿着一块从战利品中找出的、非金非玉的黑色石板碎片,脸上带着激动,“这东西的能量波动,和你之前带回来的那些‘纪念品’,还有那‘残响’,都有微弱的共鸣!而且,上面的纹路,我好像在某些关于上古‘契约仪式’的禁忌文献残卷里看到过类似的描述!”
李癫接过石板碎片,入手冰凉,上面的纹路扭曲而古老,确实与他从迷宫等处得到的物品气息隐隐相连。他尝试将一丝混沌之力注入其中,石板碎片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几个闪烁不定的、无法理解的古老符号,随即又隐没下去。
“契约……权柄……残响……”李癫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浮现。锈蚀爵士所谓的“盛宴”和“主菜”,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获得力量,更可能涉及到某种古老的、关于诡域规则“权柄”的契约或仪式!而“残响”,就是关键的信物或者祭品之一!
“看来,咱们这位爵士大人,所图甚大啊。”李癫冷笑一声,“不过,既然让老子撞上了,这浑水,老子就搅到底了!”
他吩咐老扳手继续深入研究这块石板碎片和其他有共鸣的“纪念品”,尝试破解其中的秘密。同时,他也让石皮和铁木等人,趁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期,全力消化此次战斗的经验和收获,进一步提升实力。
李癫自己,则开始系统地整理和试验突破后的混沌之力。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能量外放和规则扭曲,而是开始尝试构建更复杂的混沌结构——比如,一个微型的、能够短暂存在的“混沌力场”,可以偏转、分解甚至同化一定程度的能量攻击;或者,将混沌之力附着在武器或拳脚上,使其攻击附带各种难以防御的规则干扰效果。
他甚至异想天开地尝试,能否用混沌之力,模拟出之前在情绪小镇获得的“七情情光”的效果,或者引动《无序词典》的力量,制造小范围的、可控的规则悖论。
这些尝试大多艰难且充满风险,失败是家常便饭,偶尔还会引发一些啼笑皆非的小型“事故”——比如有一次他试图模拟“喜之情光”来给石皮“提神”,结果差点让这个石头憨货笑得满地打滚,把安全屋撞得砰砰响;另一次尝试引动《无序词典》,则让一小片区域的重力短暂失效,所有没固定的东西都飘了起来,包括正在埋头研究的老扳手,引得他一阵大骂。
但这些看似胡闹的尝试,却让李癫对混沌之力的理解和运用以惊人的速度深化着。他的“疯癫”,在这种探索中,不再是单纯的性格,而是真正融入了他的“道”,成为了他突破常规、窥见本质的独特方式。
就在李癫小队潜心修炼、积蓄力量的同时,千喉之城却因血月之桥事件,暗流涌动得更加剧烈。
锈蚀爵士成了最大的笑柄和输家,声望大跌,原本依附于他的一些中小势力开始动摇,甚至暗中与其他大势力接触。贪婪大公和情绪教派虽然也吃了点小亏,但更多的是对李癫的忌惮,以及开始重新评估锈蚀爵士那个失败计划背后可能隐藏的更大价值。记忆蜂巢的“观察者”们似乎更加活跃,无声地收集着一切相关信息。
而那个神秘的“影蛛”,在计划失败后,如同人间蒸发,再无踪迹,但其存在本身,就像一根刺,扎在知情者的心中。
一股更大的风暴,似乎在沉寂中酝酿。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千喉之城维持了许久的脆弱平衡,即将被彻底打破。而那个一手引爆这一切的“雷霆癫王”,此刻却隐于暗处,磨砺着更加锋利的爪牙,等待着下一次,石破天惊的登场。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