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残响彻底消失在虚无中,如同最后一点烛火被狂风吹灭。林不凡 躺在焦黑的坑底,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最后的、勉强还算“正常”的联系,也随之彻底断绝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混合着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空虚,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淹没上来。
(这下真成裸奔了……连个吐槽的队友都没了……)
(死系统,临走了还给我留了个史诗级难题……(′-i_-`))
他望着主神空间那虚假的、毫无生气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可“王”在哪儿?怎么去?他们现在这副模样,连站起来都费劲,难道要靠意念传送吗?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电子杂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最后的闪烁。
“滋……不……凡……能……听到吗……”
是零!
林不凡猛地一激灵,艰难地转过头。只见零那破损严重的机械躯体微微颤动,眼部传感器闪烁着极其暗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红光。她似乎在透支着最后一点备用能源和核心逻辑单元,强行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作。
“零!你怎么样?!” 林不凡心中一紧,用尽力气喊道,声音沙哑得吓人。
“……核心……受损度……87%……能源……3%……以下……” 零的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大量的电流干扰音,“但……关键……数据……备份……已……保存……系统……最后……传输……的……乱码……信息……我……截获……了……一部分……”
(什么?!)林不凡精神一振,(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临死前还发了点什么过来?)
“……信息……残缺……严重……但……包含……关键……指向……性……参数……和……空间……扰动……模型……” 零的语速缓慢而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轮卡死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需要……光……的……分析……能力……协助……解码……和……定位……”
(光!)林不凡立刻看向不远处瘫软在地的金发少女。
光 的状况同样糟糕,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痕,那副巨大的决斗盘散落在身边,屏幕漆黑,多处破损。但她似乎感受到了零的呼唤和林不凡急切的目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充满睿智和冷静的碧色眼眸,此刻显得黯淡而疲惫,却依旧挣扎着凝聚起最后一丝焦点。
“光!帮帮零!我们需要找到‘房东’的老巢!” 林不凡几乎是吼出来的,尽管声音不大。
光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她伸出颤抖的手,勉强触碰到身边破损的决斗盘。决斗盘毫无反应。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似乎在纯粹依靠自身的精神力和计算天赋,强行链接零传递过来的混乱数据流。
一时间,坑底陷入了另一种紧张的寂静。只能听到零机体内部偶尔传来的、令人牙酸的短路噼啪声,以及光越来越粗重、带着痛苦的喘息声。两位少女,一个靠着残破的机械之躯,一个靠着透支的精神意志,正在与时间赛跑,试图从系统留下的“遗言”中,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倾城 不知何时也微微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看着这一幕,她的手紧紧握着林不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艾莎 强忍着寒意,真琴 握紧了拳头,风芷、林檎、魅影……所有还保留着一丝意识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零和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期待。
(加油啊……零……光……)
(全村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Д`))
林不凡内心疯狂祈祷,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突然,光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数据流光,随即她痛苦地捂住了头,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中渗出。而零的传感器也猛地亮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机体发出一声过载的哀鸣,彻底停止了运作,仿佛最后一点能量也耗尽了。
“光!” “零!”
众人惊呼。
光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苍白的脸,看向林不凡,声音微弱却清晰地说道:
“坐标……推算出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 林不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位置……是所有空间裂痕的能量交汇点……” 光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混乱程度……超乎想象……空间结构……极不稳定……而且……充满了……那种疯狂的意志……直接靠近……会被瞬间……撕碎……或者……同化……”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坑洞上方,那片布满了如同黑色蛛网般狰狞裂痕的天空。其中一道最为巨大、不断扭曲蠕动、散发着最浓郁不祥气息的裂痕,仿佛一只窥视着这个濒死世界的邪恶眼睛。
“就在……那道……最大的裂痕……后面……” 光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是……通往‘房东’核心的……唯一路径……也是……最危险的……绝地……”
(果然……没那么简单……)
(所有裂痕的交汇点……疯子的老巢……)
(这难度,简直是地狱中的VIp包厢啊!(☉д⊙))
林不凡看着那道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巨大裂痕,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那后面散发出的气息,比父亲大人、嘉拉西亚、辉夜等所有反派加起来还要恐怖、混乱、令人绝望!
希望,似乎找到了。
但这希望之路,却是一条肉眼可见的、九死无生……不,是十死无生的绝路!
坑底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光,被更庞大的黑暗所笼罩。
林不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身边奄奄一息的伙伴,看了看零彻底沉寂的机体,看了看光绝望的眼神,最后,目光再次投向那道如同深渊巨口般的裂痕。
(十死无生……吗?)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反正……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得……嚣张一点?)
一个疯狂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野蛮生长。
“知道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至少……知道该往哪儿砸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