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怪物看着他俩上蹿下跳,自己则在一旁开起了茶话会,时不时冷嘲热讽两句。
但看着这俩人一次又一次摔得灰头土脸,又一次次爬起,再一次次商量调整、重新尝试,他们的态度渐渐有了一些变化。
从纯粹的看乐子,到偶尔会嘀咕两句“这俩娃娃挺倔”。
再到后来,他们甚至会在一旁指指点点:“那边那块石头松。”
“小心那股火气要喷了。”
“哎呀笨,这时候该用巧劲。”
也不知道过了几日,沈青崖和谢文风将这里能上去的可能都考察了个遍。
沈青崖转身,目光投向了那插满剑的石壁,以及底下那通红的岩浆。
他对谢文风说道:“只剩这里没有考察了。”
谢文风点了点头,也将目光投向了那插满剑的岩壁。
五个怪物睡得鼾声震天,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青崖与谢文风朝他们走来时,他们仿佛不知道一般继续酣睡。
“哎哟,女娃子过来了。”蛇人率先睁开了一只眼睛,伸了个懒懒的“蛇腰”,挨个将那四个怪物捅醒,“喂喂喂,老怪物们,女娃子放弃了,起来聊天。”
其余四个怪物接二连三醒了过来。
沈青崖没有再直接询问出路,开始和他们话起家常。
他称赞蛇人的鳞片光泽独特,又去称赞蟾蜍人那暗金色的外皮,面对蝎子人时,他则诚恳地称赞了其尾钩发力的精巧技巧。
现在只有蜈蚣人和壁虎人未被夸赞,他俩一个将脑袋竖得顶高,一个将尾巴竖得笔直,望眼欲穿地看着沈青崖。
沈青崖只是微微一笑,她询问壁虎人的吸附能力为何这般强,表示很是佩服;然后又和蜈蚣人去讨论他的百足协调运动,夸赞其运转之巧妙。
渐渐的,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下来,沈青崖总是能半真半假地引经据典,将话题引向怪物擅长的领域,让他们有表现的机会,满足他们被认可、被看见的情感需求。
这五个怪物虽然活得久了些,但很久没有听到如此中听的话了,在心智某些方面,他们甚至单纯如孩童,很快便乐呵呵地接话,甚至为了显摆,争相展示自己的“绝活”。
一会儿是蟾蜍人鼓着肚皮:“青年看我大腹肌!”
一会儿是蜈蚣人快速爬行:“女娃子,看我百足爬!”
气氛在沈青崖的带动下,渐渐活络起来。
趁着这个时机,沈青崖和谢文风对视了一眼。
谢文风会意,上前一步,对着五毒拱手,笑容多了几分诚挚的温雅:“各位前辈,此前在石室之中,是谢某心急失礼,对前辈们多有冒犯。在此,谢某郑重致歉。”
蟾蜍人大肚子一鼓,咕呱咕呱:“没得关系,俺们宰相肚里能撑船!现如今像你这种青年,有错就认的太少了。”
“是的是的。”蜈蚣人也连连点头,抖了抖他的百足。
谢文风笑容更真切了些,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光:“不瞒各位前辈,晚辈幼时顽劣,常与伙伴玩些简单游戏,如今想来,倒甚是怀念其中趣味。此地枯燥,不知可否请各位前辈一同玩乐,权当解闷?”
“游戏?”蛇人信子吐得飞快,眼睛亮了起来。
“啥游戏?快说快说!”壁虎人尾巴拍地。
“好玩吗?怎么玩?”其余几怪物也呼啦一下围得更近,七嘴八舌,满是孩童般的好奇与急切。
谢文风清了清嗓子,伸出右手:“此游戏名为五行拳,又称猜拳。规则极简,出手势即可,分石头,剪刀,布。石头砸剪刀,剪刀剪布,布包石头,一物降一物。可二人对猜,亦可多人乱战,败者需得接受惩罚。”
他边说边示范,五指握拳为“石头”,食指与中指伸出为“剪刀”,手掌摊开为“布”。
五怪物看得目不转睛,这等纯粹比拼运气与些许心理的简单游戏,对他们而言新鲜极了。
“这个好!简单!来,先跟本蛇试试!”蛇人迫不及待,甩着尾巴就要出招。
“且慢,”沈青崖适时开口,带着笑意,“既是游戏,不妨添些彩头。败者要么如实回答胜者一个问题,此为真心话,要么按胜者要求做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此为大冒险,如何?”
“彩头?好玩!”蝎子人尾钩翘了翘。
“真心话?大冒险?听着就有意思!”壁虎人摩拳擦掌。
五怪物全无异议,游戏立刻开始。
岩浆映照的剑冢一隅,五个形态各异的“人”围成一圈,中间是脸色苍白的女子和面容沉静的青年。
远处,岩浆如暗红的血脉在沟壑中缓缓流淌。
“溜溜溜!看招,布!”蛇人率先出手,蛇尾兴奋地拍打地面。
“九九九,俺出石头,稳赢!”蟾蜍人鼓着腮帮子,拳头捏得紧紧的。
“看我的剪刀,专剪老蛤蟆的布。”壁虎人爪子比划着。
“嘶,慢点出,让本蝎想想。”蝎子人尾钩摇摆,陷入沉思。
蜈蚣人百足乱晃,干脆胡乱挥出:“不管了,出这个!”
一时间,“石头!”、“剪刀!”、“布!”的喊声夹杂着“溜溜溜”、“九九九”,“嘿嘿哈”的怪叫,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
起初几轮,沈青崖与谢文风输多赢少。
“哎呀,女娃子,你输了!”蛇人咯咯笑着,细长的尾巴尖指向沈青崖。
前一轮蝎子人赢了她,只问了个“你最喜欢啥颜色”这般不痛不痒的问题,叫蛇人直呼没劲。
此刻她赢了一局,眼睛滴溜溜转,先看向了沈青崖:“女娃子,大冒险,学一声猫叫,要像的!”
沈青崖从善如流,轻轻“喵”了一声,虽气弱,却惟妙惟肖,惹得五怪物又是一阵哄笑。
紧接着,蛇人运气好,又赢了谢文风。
她歪着脑袋,蛇信子吞吐,双眸闪烁着促狭的光,“青年,俺问你,你对这女娃子,有情吗?”
石室内骤然一静,只有岩浆在远处汩汩作响。
谢文风脸上的温雅笑意瞬间凝滞,他回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