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刚拐进花园小径,鞋底还沾着刚才处理氯化烷泄漏时的泥灰。
他没急着进门,而是停下脚步,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片玫瑰花瓣。
风系魔力轻轻一卷,花瓣打着旋儿飞向二楼那扇半开的窗。
他知道芙兰在等——不是等他回来,是等自己下决心。
窗边人影微动,芙兰伸手接住花瓣。
它在她掌心化作一缕银光,散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圣辉教团的圣女不该有这种情绪,可心跳快得不像话。
唱诗班袍穿了一整天,仪式该开始了,但她迟迟没有动身。
楼下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看见周佳威已经站在门口,一身简约黑袍,袖口绣着银线纹路,那是朵朵亲手画的设计图。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眼神像能看透所有伪装。
“你……怎么上来的?”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瞬移。”他笑了笑,“戒指连上了。”
她怔住。婚戒是昨天才做完的,理论上还没激活绑定,可她无名指上的银环却隐隐发烫,像是回应他的靠近。
“我不想……搞得太复杂。”周佳威走近一步,“就咱俩,树下,唱首歌,完事。”
“可我是圣女。”她攥紧衣角,“我每天为万人祈福,怎么能……为了一个人唱歌?”
“那你现在是在为谁祈祷?”他问。
她愣住。
“你闭眼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光,还是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捅开了锁芯。
芙兰咬了下唇,忽然转身抓起法杖:“我去古树那儿……唱一遍《永耀颂》。”
“去吧。”他靠在门框上,“我听着。”
她走得很快,裙摆扫过地毯,留下一道微光痕迹。
精灵古树位于后院深处,枝干盘绕成天然穹顶,月光石铺的小路延伸过去,像一条银河。
芙兰站定,深吸一口气,开口。
歌声响起的第一秒,空气就变了。
清冷如霜,却又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悲悯。
这是圣辉教团最古老的颂歌,传唱千年,只为迎接神迹降临。
但今天不一样。
唱到第二段时,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尾音微微发颤。
歌词本是赞颂光明不灭,可在她嘴里,竟听出几分倾诉的味道。
“光不拒暗,始得永恒……”
当这句出口,她指尖突然一热。
婚戒自动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轨迹,银光缠绕着她的手指,缓缓套入无名指根部。
与此同时,周佳威的空间戒指也震了一下。
绑定成功。
他嘴角扬起,大步走过去。
歌声停了。芙兰睁眼看他,脸上泛红,眼里有水光。
“你听见了吗?”她低声问。
“听见了。”他说,“全宇宙都听见了。”
她想笑,又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周佳威二话不说,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等等!我还没……”
“仪式完成了。”他抱着她往回走,“魔法认了,心也认了,还差啥?洞房呗。”
“你胡说!”她捶他一下,却没挣扎,“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放。”他稳稳迈步,“今天你是新娘,不是圣女。”
月光石小径两旁的花灯逐一亮起,像是提前感应到了什么。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鼓掌。
回到房间,他轻轻将她放在床边。她低着头,手指不停摩挲婚戒,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周佳威解下披风扔到椅背,俯身握住她的手。
“你知道吗?”他声音很轻,“我一直觉得,真正的光,不是高高在上的那种。是你蹲下来给伤员包扎的时候,是你说‘别怕,我在’的时候。”
她抬头看他。
“你不是堕落。”他拇指擦过她唇角,“是你终于允许自己被照亮。”
那一瞬间,她眼里的挣扎彻底碎了。
她忽然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
柔软,温热,带着一丝颤抖。
周佳威反手关上门,手臂一圈,将她搂进怀里。这个吻越加深,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开一点距离。
“今夜……”她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羽毛,“请让光见证堕落。”
他笑了:“行,那就让它看着。”
屋内光线渐暗,唯有床顶浮起一团柔和的圣光球,静静悬着,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
窗外风停树静,天地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晨光悄悄钻进窗帘缝隙,洒在床沿。
芙兰蜷缩在周佳威怀里,睡得很沉。
脸颊还带着昨夜的红晕,呼吸均匀。
她的唱诗班袍搭在床角,袖口别着一朵干枯的月光草——那是她昨天摘下的,告别过去的信物。
周佳威已经醒了,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轻轻搭在她背上。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温和。
指尖拂过她发丝,没惊醒她。
他忽然想起昨晚她唱到最后一句时的样子,嗓音微哑,眼中有泪光,却笑得释然。
那一刻,他知道,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站在祭坛上为众生祝福的圣女了。
她是他的女人。
也是他必须守护到底的人之一。
外面传来轻微响动。
应该是朵朵起来了,估计又要闹腾。
厨房可能会炸,冰箱可能被劈,龙娘说不定又要拿烤肉当实验项目。
但他不急。
他还躺着。
怀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