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mini穿梭过街巷,姚安若将车停在一家东北菜馆门口。
小店门头挂着红底黄字的招牌,玻璃门上凝着薄薄的水汽,
推门而入时,暖融融的烟火气裹着酸菜的香味扑面而来,驱散了夜的凉意。
店内空间不大,只能摆放四五张桌子,红砖墙贴着手写的菜牌,木桌木椅擦得发亮。
临近过年,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店里也显的格外清静,,没有一桌客人,三人的脚步声落在地砖上,格外清晰。
店主是对四十多岁的夫妇,男人在后厨颠勺,老板娘系着沾了点油星的围裙坐在前面吧台迎客,
见姚安若进来,立刻笑着走上前,嗓门亮堂又热络:“姚经理来啦,还带了朋友!想吃点啥?今天给你们优惠!”
姚安若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语气不客套:“老规矩,来一个酸菜锅,血肠要多放一些,蘸酱菜要新鲜的,再来份铁锅炖大鹅肉、一盘鲅鱼烩饼子。”
一口气报完四样招牌菜,她转头看向余安安和宁小米,
“你们看看,还想吃些什么?”
余安安晚上没吃饭,胃里已泛起淡淡的饿意,目光扫过菜单,瞥见酸菜锅便没了别的念头,淡声道:“有酸菜就够了。”
宁小米满心委屈,此刻也没什么胃口,顺着话头摆了摆手,
“这样就够了,咱们三个吃正好。”
老板娘笑着应了声,转身快步往后厨走去,扬声跟老板报了菜名去做,
蘸酱菜先端上桌,深色木制托盘里,各种时蔬码得整齐。
脆生生的黄瓜条,嫩白的萝卜条,橙红胡萝卜条切得匀细,生菜和苦菊舒展开叶片,边缘还沾着点晶莹的水珠。
宁小米眉峰微蹙,没什么胃口,抬手又叫住老板娘,要了一整根刚洗过的鲜黄瓜。
那黄瓜带着点自然的弯曲,表皮泛着清爽的绿,她握在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纹路,眼神放空,半天没咬一口,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姚安若坐在对面,笑着推了推蘸料碟:“他们家的鸡蛋酱炒得非常香,蘸一下吃特下饭。”
宁小米漫不经心点头,转头看向身侧的余安安,举了举手里的黄瓜:“安安姐,你看这东西眼熟吗?”
余安安侧眸瞥了眼那根黄瓜,又抬眼撞进宁小米的视线,耳尖倏地泛粉,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嗯。”
宁小米眨了眨眼,又问:“咱们待会儿回酒店,带点黄瓜回去怎么样?”
余安安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觉得宁小米今天说话没个分寸,心里憋着点不快,满是敷衍:“行吧。”
宁小米却没停,接着问:“那胡萝卜呢?”
“也行。”
“那萝卜呢?”
这话一出,余安安猛地瞪大眼,瞳孔微缩,看宁小米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稀奇病人,
连旁边的姚安若都顿住手里的筷子,眼神茫然地怔住了。
余安安抿了抿唇,低头含糊道:“萝卜就算了,太……粗了。”
宁小米反倒愣了,眼神迷茫又疑惑:“粗……影响口感吗?不能吃?”
余安安和姚安若飞快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尴尬的了然,
好半晌才缓过神,姚安若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不确定:“你……要吃啊?”
宁小米本来就想着回酒店喝酒时当零嘴啃,见两人神色古怪,反倒更疑惑了
“不吃,那……带回去能做什么?”
余安安松了口气,脸上的窘迫淡了些,摆摆手:“哦,没什么,要带就带点吧。”
宁小米终于咬了口黄瓜,清脆的咔嚓声在安静的桌边散开,汁水漫开清甜,她没蘸酱,目光转投向姚安若,语气带了点探究:“安若姐,你为什么听那个大坏蛋的话?”
姚安若刚才闹了误会,此刻垂了垂眼睫,脸上的惊讶飞快敛去,只剩平静,语气淡淡:“他给我钱,而且跟着他,没人敢欺负我。”
有些隐情不便多说,这话倒也是真心,她顿了顿,反问回去:“那你呢?为什么跟宋总在一起?”
宁小米见她答得敷衍,也懒得多说,语气漫不经心,
“他人帅,活儿好,跟他在一起不亏。”
这话半真半假,初见宋璟言时,他确实长在了她理想男友的标准上,倒不算全然说谎。
姚安若无奈扶了扶额头,知道她在应付自己,转头问余安安:“那你呢?”
余安安几乎没思索,随口接道:“因为他是男人。”
三句话落地,空气里静了几秒,带着点说不清的尴尬,连玩笑都透着生硬。
好在这时,冒着滚滚热气的酸菜锅端了上来,浓郁的酸香裹着白雾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满桌的不自在,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动了起来。
宋璟言把沈芙薇和江小帆送回宿舍楼下,看着两个女孩走进楼道的身影,才和陈博翰转身离开。
晚风卷着冬夜的凉意扑在脸上,他和陈博翰并肩站了片刻,闲聊了几句。
末了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才转身往创业大厦的停车场走去,准备开车去找宁小米。
车门被拉开时带起轻微的声响,宋璟言刚坐进车里,攥住钥匙拧动,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
他眉心微蹙,心头莫名窜起一阵不安,抽出手摸出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名字便立刻接起。
“我在海蓝这边。”电话那头,曲若柠的声音裹着夜色的沉凝,还沾着几分疲惫,
“这次火灾……恐怕是人为的。”
宋璟言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微缩,视线无意识落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眉峰瞬间拧起。
他太清楚海蓝的门禁有多严苛,外人连园区大门都踏不进,哪怕是访客,也得提前报备、层层核验,半点含糊不得。
而且他们公司在消防这一块,工作一直做的很全面,很上心。
要是人为的,那黑手,大概率藏在公司内部员工。
他指腹无意识叩着冰凉的方向盘,眉骨拧紧,心头满是疑惑。
他待海蓝的员工向来宽厚,薪资福利从不含糊,从未苛扣过半分,实在想不通谁会做出这种事。
“有证据吗?”他的声音沉了几分,裹着不易察觉的凝重。
“就是没找到证据才更蹊跷。”曲若柠的声音里添了丝无奈,“偏偏起火那段时间的监控,凭空消失了。”
宋璟言靠向椅背,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比起常年扎根海蓝的老默和曲若柠,他对公司内部的细枝末节确实不如二人熟悉,一时竟没半点头绪。
“曲姐姐先回去休息吧,”他放缓语气,带着几分安抚,“事情等明天再查,让老默多派些人手守着,别再出岔子。”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能听见轻轻的吐气声,曲若柠的疲惫透过电流清晰传来,末了才轻应一声:“好。”
挂了电话,车厢里只剩昏暗的光影,宋璟言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眼底沉满了未散的凝重,窗外的夜色似乎更沉了些。
没一会儿,他就暂时放下这些事,启动车子驶出创业大厦停车场,并入主干道,向医科大学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