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俱乐部已经运行了二周,参与的学生越来越多，一些六、七年级的，也开始主动教其他人。
莱姆斯制定的训练计划井井有条,从基础的防御咒语到更高级的攻击性魔法,每一步都循序渐进。
而最近,他们开始尝试学习守护神咒。
“呼神护卫!”
詹姆挥动魔杖,杖尖喷射出一股银白色的雾气。
雾气在空中翻腾凝聚,隐约能看到某种四足动物的轮廓,但很快就消散了。
“差一点!”莱姆斯在一旁鼓励道,“或许你需要更专注于那个快乐的记忆。”
“我已经很专注了。”詹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想的是上次魁地奇比赛赢了斯莱特林的时候。”
“那就再快乐一点。”西里斯在旁边调侃道,“比如想象伊万斯答应和你约会?”
詹姆瞪了他一眼。
“你来试试。”莱姆斯对西里斯说。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举起魔杖。
“呼神护卫!”
银白色的光芒从杖尖喷涌而出,不再是模糊的雾气,而是一个能看出四肢,能看出奔跑的姿态,虽然细节依然模糊,但已经比詹姆的守护神更接近实体。
“梅林的胡子!”詹姆惊呼,“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西里斯睁开眼睛,看着那团银光在空中跃动了几秒钟后消散,嘴角忍不住上扬:“大概是因为我想到了特别快乐的事情。”
“什么事?”詹姆追问。
“秘密。”西里斯转过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的利奥。
利奥正站在墙边,手里拿着魔杖,表情有些苦恼。
他已经尝试了七八次,但每次杖尖只能冒出一点微弱的银色火花,连雾气都算不上。
艾瑞克走过来,他的衬衫袖子挽起，蓝色领带在胸前整齐地打着:“还是不行吗?”
“嗯。”利奥简洁地回答,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挫败感。
“你想什么了?”艾瑞克问。
利奥沉默了一会儿:“很多事。”
“得具体一点。”艾瑞克鼓励道,“守护神咒需要非常明确、非常强烈的快乐记忆,不能是泛泛的很多事。”
利奥皱起眉头,认真地思考。
他的快乐记忆很多，和家人、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魁地奇比赛胜利后、考试拿到好成绩等等，但当他试图抓住某一个具体的画面时,它们又变得模糊不清。
“也许你可以学学我？想想喜欢的人?”艾瑞克笑着提议。
利奥抬起头,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艾瑞克:“喜欢？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和朋友有什么区别?”
艾瑞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只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利奥认真地说。
艾瑞克想了想,说:“嗯……喜欢……大概就是那种……人群中,你除了他谁也看不见。哪怕周围再吵闹,再热闹,你的眼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找他。”
利奥没有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懂了?”艾瑞克笑着问。
“没懂。”利奥诚实地说。
艾瑞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某种了然:“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别想了，来,我示范一次守护神咒给你看。”
艾瑞克举起魔杖,“呼神护卫!”
一团银白色的光从他的杖尖射出,在空中短暂地凝聚成一只鸟的形状,然后消散。
虽然只维持了几秒钟,但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看到了吗?”艾瑞克转向利奥,“关键是要完全沉浸在那个记忆里,感受它,相信它。”
利奥点了点头,但他知道自己今晚大概是没法成功了。
.
十月中旬的月圆夜。
利奥准备再去温室一趟开始他的阿尼玛格斯计划。
他并没有打算让西里斯他们陪他去，上次去过一次后，他已经认得路了。
走出休息室，走廊里昏暗而寂静。
利奥刚踏上通往上层的楼梯,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他一下。
准确地说,是有人拉住了他的袍子下摆。
利奥立刻停下脚步,他猜到是谁了。
果然，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等你好久了。”
隐身衣被掀开一角,露出西里斯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脸。
他就站在楼梯拐角处,显然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利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提前跟我约好时间吗?”
“反正你今晚肯定也会出来。”西里斯理所当然地说,他掀开隐身衣,示意利奥进来。
利奥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最终叹了口气钻了进去:“走吧。”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两人并肩朝温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细微说话声。
“你的守护神咒练得怎么样?”西里斯低声问。
“和之前一样。”利奥简洁地回答,“还是一点都放不出来。”
“别着急。”西里斯语气难得的耐心，没有平日里的张扬,“我和詹姆，最近在天天宿舍还要练半天，莱姆斯和彼得都被我们念得烦死了，而且那点银雾其实是我们偷跑半个月的成果。”
这解释本意是安慰，表示他们同样付出了努力。
但利奥听了，只是侧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这并没有安慰到我。”
如果天赋不错的西里斯和詹姆都需要如此刻苦，那他这个连一丝银雾都召唤不出来的人，前路似乎更加漫长。
西里斯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些回响。
“你施咒时，多想想快乐的回忆，具体的。”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利奥的金发，在利奥瞪视前迅速收回，语气变得认真：
“至于快乐的回忆……利奥，别担心。我们以后，会一起创造更多。多到你的魔杖都盛不下，随便一想，就能放出最亮、最大的守护神。”
他顿了顿，看着利奥的眼睛。
“我保证。”
利奥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
“……嗯。”
.
来到温室。
温暖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利奥和西里斯走到曼德拉草前,低头看着那些叶子。
西里斯的手指在叶子上方悬停,仔细比较着每一片的大小和形状。
“这片最好，”西里斯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温室里格外清晰，“不大不小，汁液饱满，应该不会太涩。”
他用银质小刀割下叶子，然后用绒布小心地托住叶片。
利奥伸手想要接过,但西里斯却没有递给他。
“张嘴。”西里斯说。
“什么?”利奥疑惑地抬眼看他。
“张嘴。”西里斯嘴角勾起一个坏笑，重复道,“这次我帮你放。”
利奥愣了一下，下意识想伸手去抢：“我自己来。”
“不行。”西里斯手腕一躲，没让他碰到叶子，语气理直气壮。
“上次就是你自己放的，结果呢？肯定是放的位置不对，或者没压稳，詹姆一吵你就吞了。这次我来，保证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经验丰富。”
利奥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有些无语。
他知道西里斯是在胡扯，放片叶子能有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他想这么做。
利奥本想继续拒绝，但月光下西里斯那双专注而炽热的灰色眼睛，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他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
他最终瞪了他一眼，还是妥协了。
利奥微微张开嘴,舌头轻轻抵在上排牙齿后面，抬起眼，安静的看着西里斯，眼神示意他快点。
西里斯得逞般地弯起嘴角，上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利奥能清晰地看到西里斯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带出的温热气息拂过自己的脸颊，混合着温室里植物和泥土的味道，还有西里斯身上独有的气息。
西里斯的神情变得异常专注。
他用指尖轻轻捏着那片曼德拉草叶，然后轻轻地将叶片推进利奥的口中。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利奥的下唇，温热的指尖带着微微的薄茧，触感清晰而突兀。
利奥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强迫自己放松。
西里斯指尖引导着，将叶子其稳妥地压在舌下靠近内侧的位置。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似乎真的在认真“校准”位置。
指尖偶尔擦过利奥温热的舌侧或口腔内壁。
利奥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耳根在黑暗中迅速发烫，他只能垂下眼帘，盯着西里斯下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这里……对，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西里斯低声自语般说着，手指最后轻轻按了一下叶片的边缘，确保它服帖，然后才极其缓慢地抽回手指。
抽离时，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利奥的下唇瓣。
那一瞬间的触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西里斯的手也顿了顿，随即收回身侧，手指悄悄蜷缩起来。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昏暗的月光下，利奥看到他耳廓也有些泛红。
“好了。”
西里斯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率先转身，“走，回去。”
利奥感受了一下舌下的叶子。
叶子的质地依旧微微粗糙,带着一种苦涩的草本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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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次披好隐形衣，悄然离开温室。
回去的路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夜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或许是月光太朦胧，或许是刚刚温室里的接触余韵未消，又或许是这并肩潜行的隐秘氛围本身就容易滋生某种情绪。
西里斯忽然又开口，声音在隐形衣下显得有些闷：
“利奥。”
“嗯？”利奥含糊地应了一声，小心控制着舌头，避免叶片移位。
“说真的，你能加入我们，”西里斯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和我们一起做这些事……阿尼玛格斯，地图，还有现在的俱乐部……我们真的很高兴。我是说，我，詹姆，莱姆斯，彼得，我们都是。”
利奥能感觉到西里斯落在他侧脸上的目光，灼热而期待。
这不是他第一次表达这种意思，但在此刻的夜色和寂静中，听起来格外郑重。
“嗯。”利奥再次应道，声音依旧含糊，却带着肯定。
西里斯笑了笑，接着，他又说了一句，声音更轻，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真的很好，利奥。”
利奥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
他没有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那句话在夜风中轻轻飘散，然后沉甸甸地落进心底。
曼德拉草叶带来的麻涩感在利奥口中渐渐清晰，但更清晰的是胸腔里有些失序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