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刚走出球员通道，扑面而来的寒风还没让他清醒，眼前的一幕先让他愣住了。
大屏幕上的比分赫然显示着：蔚山现代 0-2 山东泰山。
而场上，他的球员们正抱成一团在角旗区疯狂庆祝。
乌格里尼奇被压在最底下，只露出一只挥舞的手臂。反观蔚山现代的球员，一个个垂头丧气，双手叉腰，那个中后卫金英权更是蹲在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林昊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不过是在通道里多待了两分钟，这比赛怎么就变天了？
为了保持主教练的威严，他强行压下脸上的疑惑，双手插兜，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高深莫测表情，慢悠悠地走回教练席。
“林导！神了！真神了！”助教老徐一脸兴奋地凑过来，手里拿着战术板比划着，“跟赛前布置的一模一样！”
“咳……说说细节。”林昊目不斜视，淡淡地问道。
“下半场刚开球，那个李奎成想直接找前面的卡列洛，也不看看邦古拉站在哪。那球传呲了，直接喂到了邦古拉脚下。”老徐说得唾沫横飞，“邦古拉也没磨叽，直接给了乌格里尼奇。这一下转换太快了！”
林昊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然后就是那经典的拉扯战术！”老徐指着场上，“克雷桑往左边死拉，把他们的右后卫带走了；安萨往禁区里顶，压住了两个中卫。中路大禁区前沿直接空成了一片大草原！乌格里尼奇那转身，简直绝了，带了一步，都没人敢上抢，直接起脚爆射！直挂死角！那球速，赵贤佑要是敢扑，手都得给他打折！”
原来如此。林昊心里有了底。
这确实是他这几天反复演练的套路——利用双前锋的牵制力，给乌格里尼奇制造远射空间。
只是没想到这帮小子执行得这么坚决，开场即闪击。
场边，金判坤已经坐不住了。他在教练区来回踱步，时不时冲着场内咆哮两句，显得极其焦躁。
两球落后，而且是在主场被一支中国球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蔚山现代开始发疯了。
随后的十几分钟里，他们几乎是全员压上。尤其是左路，他们似乎认准了要打爆高准翼这一点。
第60分钟，张时荣和路德维格松做了一个二过一配合，再次撕开了泰山队的右路防线。高准翼已经尽力了，但体能的下降让他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一脚传中，禁区内一片混乱。石柯在解围时不慎踢空，幸亏身后的奇科·兰巴经验丰富，用身体挡住了对方的射门。
“这不行，太危险了。”林昊看着摇摇欲坠的右路，眉头紧锁。
虽然两球领先，但如果让对方扳回一个，气势一旦起来，这客场就不好踢了。必须要把这股火苗掐灭。
他看了一眼替补席。
“谢文能！去热身！”
三分钟后，场边举起了换人牌。
“27号石柯下，23号谢文能上。”
林昊把一脸汗水的高准翼叫到场边，语速极快地叮嘱：“准翼，你内收，去打右中卫。那个路德维格松不是快吗？你就在内线卡他的位置，别跟他拼冲刺。外线交给谢文能。”
高准翼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又转向正蹦蹦跳跳准备上场的谢文能：“文能，你上去打右翼卫。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跑！进攻的时候压上去，防守的时候必须给我回来。用你的体能把那个瑞典人给我耗死！”
“明白！林导放心！”谢文能年轻气盛，眼里全是战意。
这一调整立竿见影。
高准翼内收后，不用再频繁往返冲刺，防守位置感好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而谢文能就是个不知疲倦的马达，他在边路直上直下，不仅堵住了防守漏洞，反击时的速度更是让蔚山现代的后防线不敢轻易压上。
第72分钟，老队长郑铮在一个铲抢后起不来了。他坐在地上，向场边示意自己抽筋了。
林昊心里一紧。郑铮这把老骨头今天是真拼了，几次关键封堵都是拿身体去硬扛。
“黄政宇！上！”
林昊果断换人。黄政宇上场换下郑铮，出现在左中卫的位置。
此时的比赛，彻底进入了泰山队的节奏。
蔚山现代攻不进去，反而因为急躁失误频频。反倒是泰山队的反击打得风生水起。
第82分钟，乌格里尼奇在中场拿球。这一次，蔚山的球员学乖了，不敢轻易扑抢。瑞士人也不着急，护住球，看了看表，把球回传给了黄政宇。
这一举动直接把看台上的韩国球迷给气炸了，嘘声震天。
但这就是足球。领先两球，又是客场，掌控节奏才是王道。
场边的第四官员举起了补时牌：5分钟。
金判坤无力地坐回了教练席，双手捂住了脸。他知道，大势已去。
林昊站在场边，看了一眼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停了，露出了几颗稀疏的星星。
终场哨响的那一刻，他没有像球员们那样狂奔庆祝，只是平静地整理了一下风衣，然后转身走向还在发愣的金判坤，礼貌而又疏离地伸出了手。
“金教练，承让。”
金判坤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教练，握手的时候力度很大，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希望你们在淘汰赛好运。”
“借您吉言。”林昊淡淡一笑。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外的上海。
苏青看着屏幕上那是最终的比分：上海申花 4-2 神户胜利船。
“恭喜上海申花，惊险搭上淘汰赛末班车。”搭档老刘还在做总结陈词，“这样一来，亚冠东亚区八强全部产生。山东泰山高居榜首，横滨水手、川崎前锋紧随其后……上海申花则是第八。”
“这样一来，本赛季亚冠16强淘汰赛将会上演中超内战的大戏！”
苏青看着手中的对阵表，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接着搭档老刘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是的，这也是继2019年之后亚冠再一次上演中超内战的大戏。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那次中超内战最终被遗憾淘汰的，正是山东泰山......”
大屏幕上，切回了蔚山的现场画面。
林昊正被记者围住，但他似乎心不在焉，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了看台上的某处，或者更远的地方。
那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属于中国足球的“内战”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