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山的晨雾还没散尽，自治领军队的潜伏哨已经在半山腰的灌木丛里趴了两个时辰。李铁蛋把耳朵贴在冰冷的岩石上，听着远处英军阵地传来的操练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旁那门“小家伙”的炮身——这门迫击炮比他想象中轻得多，炮筒只到他胸口，底座稳稳嵌在预先挖好的土坑里，炮口斜指向晨雾深处的英军营地。
“各小组注意，校准坐标，五分钟后试射。”耳机里传来队长赵刚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李铁蛋赶紧拧动炮身上的刻度盘，将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对准英军重炮阵地中央那根最高的旗杆——那是他们前夜用望远镜反复确认的瞄准标记。
三个月前，当武器研发小组把这门“山地飞鹰”迫击炮推到训练场时，李铁蛋还在嘲笑它“瘦得像根烧火棍”。研发组长老周当时就红了脸，扯着他的胳膊演示：“你别看它小，拆开能分成三部分，两个人就能扛着跑，射程能到三公里，误差不超过五米！”说着就填进一发炮弹，“咻”的一声，远处山坡上的靶子应声炸开，烟尘里还飘着靶纸的碎片。
此刻，李铁蛋盯着瞄准镜里的英军重炮，忽然想起老周说的话。这些英军的重炮昨天刚运到，炮管比“山地飞鹰”粗三倍，光炮轮就有半人高，挪动一步都得靠四匹马拉，此刻正整齐地排在营地西侧，像一群笨拙的铁兽。
“试射准备，装弹！”赵刚的声音再次响起。李铁蛋身边的弹药手老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发炮弹，弹体光滑，尾翼闪着冷光——这是研发小组新配的“破甲弹”，据说能炸穿两寸厚的钢板。
“放！”
李铁蛋猛地拉动炮身侧面的击发绳，炮筒轻轻一震，几乎没什么后坐力。他赶紧看向瞄准镜，只见晨雾里爆出一团火光，紧接着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英军重炮阵地中央腾起黑烟，旗杆应声折断。
“好！”耳机里爆发出低低的欢呼。李铁蛋咧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他终于信了，这“烧火棍”真能打。
英军显然没料到会遭到炮击，营地顿时乱成一团。有士兵抱着头盔乱跑，有军官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却没人发现藏在半山腰灌木丛里的迫击炮小组——他们的阵地被茂密的油松林挡着，炮口喷出的白烟混在晨雾里，转眼就散了。
“调整坐标，目标指挥帐篷，标尺加200。”赵刚的声音透着兴奋。李铁蛋赶紧转动刻度盘，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移向英军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蓝色帐篷，帐篷门口正有几个穿军官制服的人在指手画脚，大概是在骂娘。
第二发炮弹带着尖啸飞出去，这次的爆炸声更脆，蓝色帐篷直接被掀飞了一角，帆布碎片像蝴蝶一样飘在空中。英军彻底炸了锅，有人扛着机枪朝山坡乱扫，子弹打在油松树上，溅起一片片木屑。
“转移阵地！”赵刚一声令下，李铁蛋和老王立刻动手，一人扛起炮筒，一人提着底座和弹药箱，跟着小组钻进树林。他们的动作快得像猴子——这正是“山地飞鹰”的优势，拆开后总重不到四十斤，比英军的重炮灵活百倍。
跑出两百米，他们在一块巨石后面重新架炮。李铁蛋喘着气架起炮筒，忽然发现远处英军营地东侧也升起了炊烟——那是他们的备用指挥点。他赶紧调整瞄准镜，准星牢牢套住那堆刚冒头的炊烟。
“装燃烧弹！”老王递过来一发红头炮弹，弹体上还画着小火苗的标记。这是研发小组特意加的“佐料”，弹体内裹着凝固汽油，炸开能烧半小时。
第三发炮弹拖着尾焰落地时，英军备用指挥点瞬间变成了火海。有个英军军官浑身是火地从帐篷里冲出来，在地上打滚，惨叫声隔着几百米都听得见。李铁蛋看得头皮发麻，老王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们不知道，此刻英军指挥官正在残存的指挥部里拍桌子。“到底是哪里来的炮？！我们的侦察机昨天明明没发现重炮阵地！”地图被他拍得啪啪响，上面标注的自治领兵力全是步兵，连门像样的火炮都没有——这是他们前夜用尽间谍手段弄到的情报，现在看来，全是假的。
“将军，我们的重炮被打哑了三门，指挥系统也断了，再不撤，恐怕……”参谋官话没说完，就被一颗突然飞来的炮弹打断——这是第四发，正好落在指挥部旁边的弹药堆里，连环爆炸震得帐篷顶都塌了一半。
李铁蛋他们已经换到了第三个阵地，正趴在一片杜鹃花丛里装弹。这处阵地视野更好，能看到英军开始拖着重炮撤退，那些铁兽此刻成了累赘，四匹马根本拉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自治领的炮弹一个个点名炸毁。
“组长，你看！他们要跑！”李铁蛋指着英军营地，兴奋地喊。远处的英军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士兵们背着背包往运输车那边挤，有人甚至扔下枪就跑，军官们挥舞着手枪也拦不住。
赵刚举起望远镜，嘴角撇了撇：“追！给他们送送行！”
李铁蛋赶紧调整炮口，这次瞄准的是英军的运输车队列。老王递过来最后一发炮弹——这是“霰弹”，弹体内装着几百颗钢珠，专门对付集群目标。击发绳拉动的瞬间，李铁蛋仿佛听见钢珠在炮筒里滚动的声音。
炮弹落地时没什么火光，却爆发出一阵密集的“咻咻”声，像有无数只马蜂飞过。远处的运输车队列顿时人仰马翻，士兵们捂着胳膊腿惨叫，原本还算整齐的撤退队形彻底散了。
“撤！”赵刚一声令下，小组成员迅速拆炮、打包，钻进密林。他们的身影刚消失，英军的报复性炮击就来了——那些幸存的重炮胡乱朝山坡开炮，炸得土石飞溅，却连个人影都没打着。
李铁蛋扛着炮筒在树林里跑，感觉肩膀都磨红了，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他想起出发前老周拍着他的肩膀说：“这炮能不能打出威风，就看你们的了。”现在他能拍着胸脯说，这“山地飞鹰”不仅威风，还把英军打怕了。
远处的山路上，英军的运输车歪歪扭扭地跑着，车斗里的士兵还在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猎手。赵刚停下脚步，让大家隐蔽观察，耳机里传来总部的声音：“英军主力已撤退，新型迫击炮实战测试成功，你们立大功了！”
李铁蛋靠在树上，摸了摸发烫的炮筒。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上面，反射出的光晃了他的眼。他忽然觉得，这“烧火棍”比任何步枪都可靠——它不用你冲在最前面拼刺刀，却能在敌人最得意的地方捅个窟窿，让那些自以为是的铁兽知道，山里的“小家伙”不好惹。
老王掏出水壶递给他，笑着说：“咋样，服了吧？老周说这炮能改变山地战的规矩，我看呐，还真成了。”
李铁蛋猛灌了两口凉水，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凉丝丝的。他望着英军撤退的方向，忽然明白赵刚刚才为什么不让追——有时候，让敌人带着恐惧跑，比打死他们更解气。这新型迫击炮的厉害，不止在准头，更在它能钻进敌人心里，种下一颗怕的种子。
密林深处，“山地飞鹰”的炮筒被小心地裹上帆布，跟着队伍往回撤。阳光穿过晨雾，照在每个人带笑的脸上，仿佛都在说：这仗，打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