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深摇摇头：“只听到声音，没看见人。”
“但从语气和用词推测，不像是单纯眼红的小角色，更像是对体制内规则很熟悉，知道怎么捅上去能引起重视的人。”
“而且，他们提到了‘刘科’这个称呼，但我不确定是哪个部门的。”
刘科？刘文斌？
江燃和苏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
白天刘文斌那番提醒，果然不是随口说说！
江建国眉头紧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看来，是有人想把水搅浑，把‘重塑’和孵化园绑定，再用拆迁款做文章，最好能一石二鸟，既坏了‘重塑’的名声，也可能影响孵化园项目的推进，甚至……把脏水泼到支持这个项目的人身上。”
他的分析让气氛更加凝重。
如果只是商业竞争或者眼红，还好应对。
但涉及到体制内的倾轧和举报，性质就复杂危险得多。
“爸，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他们写黑材料？”江娇娇急道。
“等肯定不能等。”江建国目光扫过儿子儿媳，“但也不能自乱阵脚。他们现在只是议论，材料还没递上去。”
“我们得抢在前面，把事情做扎实，让人无懈可击。”
他看向苏软和江燃：“第一，拆迁款的来龙去脉，所有合同、票据、银行流水，必须整理得一清二楚，随时可以拿出来证明清白。”
“第二，孵化园的接洽，一切按照正规程序走，你们和规划办所有的沟通记录、会议纪要，都要留好底。”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重塑’本身的经营，必须更上一层楼！”
“用实实在在的业绩、口碑、和未来发展潜力来说话！”
“只要你们的价值足够大，大到让上面觉得这个项目离不开‘重塑’这样的标杆，那些宵小伎俩，就动摇不了根本！”
江燃听得心头发热，用力点头：“爸，我明白了！就是得把咱们自己练成铁板一块！”
苏软也深吸一口气，思路清晰起来：“爸说得对。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陷入自证清白的被动。我们要主动出击，用更好的发展来回应。”
“和广州陈家的合作要加快推进，新系列的设计要抓紧，店里的管理和服务要继续提升。”
“还有，规划办那边的座谈会，我们要准备得更充分，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方案，展现我们的专业和价值。”
“好！”顾言深赞同道，“正面硬实力才是最好的防御。院里那边，我也会多留意，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告诉你们。”
江奶奶一直静静听着，这时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定人心神的力量：“孩子们，别怕。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咱们行得正，走得直，老天爷看着呢。那些使坏心眼的，自有他们的报应。你们只管往前闯，家里有我们看着。”
李慧娟也红着眼圈点头：“对！妈说得对！咱们一家人齐心，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家庭的温暖和支持，驱散了深夜的寒意和最初的惊惶。
送走顾言深和江娇娇后，苏软和江燃回到自己房间，却都没有睡意。
江燃坐在床边，拳头捏得咯咯响，眼神狠厉：“刘文斌这个王八蛋！肯定是他！上次在街上阴阳怪气，转头就去使坏！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苏软走到他面前，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声音轻柔却带着力量：“江燃，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爸说得对，我们要用更高明的方式回击。”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不是想用关系和利益输送做文章吗？那我们就把所有流程都摆在阳光下。”
“明天开始，我们整理所有和规划办来往的信件、记录。拆迁款的明细也重新梳理。”
“甚至……我们可以主动邀请相熟的、信得过的记者，比如沈编辑，来做一个更深入的报道，就讲‘本土品牌如何抓住机遇、迎接挑战’，把我们的努力和规划都摊开来讲。”
“有时候，透明，反而是最好的盔甲。”
江燃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她微凉的指尖和那份沉静中的力量。
他躁怒的心渐渐平息下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媳妇儿，还是你脑子清醒。对，咱们不躲不藏，大大方方让他们看！”
“看咱们的钱是怎么挣的，看咱们的店是怎么一步步做起来的！看咱们是怎么靠本事拿到机会的！”
他拉着苏软坐下，语气兴奋起来：“还有陈家！第二批合作咱们得抓紧谈，尽快出成果！到时候联名系列卖得火爆，就是咱们实力最好的证明！看谁还敢瞎哔哔！”
紧张筹备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规划办召开首次意向入驻企业座谈会的前一天。
“重塑”后院的工坊里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新熨烫面料的焦香和淡淡的机油味。
最后一批用于明天展示的成衣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和质检。
苏软小心地将一件“艺境”系列的墨绿色丝绒礼服套在人体模型上，仔细调整着每一个褶皱。
灯光下，丝绒泛着幽暗华贵的光泽，腰侧手工缝制的珠片如同暗夜星辰。
她已经连续熬了三个晚上修改细节，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但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江燃端着杯刚泡好还冒着热气的麦乳精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的颈侧。
他心里一揪，放轻脚步走过去。
“媳妇儿，歇会儿，喝点热的。”
他把杯子递到她手边，声音放得又低又柔，怕惊扰了她的专注。
苏软这才恍然回神，接过温热的杯子，指尖相触，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糙和暖意。
她抬起眼，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疲惫，也有完成作品后的满足：“马上就好，最后检查一下。”
江燃没催她，只是站在她身侧，和她一起看着那件礼服。
“真好看。”他由衷地赞叹，目光从礼服移到苏软脸上，“跟我媳妇儿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