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在杨程月家那充斥着异臭与痛苦呻吟的天台上,泉新义终究是硬生生扛了过来。当黎明再次降临,他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液和排出的漆黑粘稠杂质浸透,瘫软在临时铺设的垫子上,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杨锦天捏着鼻子,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满意。他强大的灵觉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泉新义体内那原本堵塞、孱弱的经脉,正在药力的冲刷下变得坚韧而通畅,一种深藏的潜能如同被唤醒的火山,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勃发。更令他注意的是,寄生在泉新义右手的“小右”,其能量波动也显着增强,战斗力竟从之前的一万五千左右,飙升到了两万五千!这丹药,果然对寄生兽同样有淬炼效果。虽然泉新义本人依旧没什么战斗力,但小右的增强,无疑大大提升了他们的生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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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科技星空展馆外,人流如织。
崔宥真坐在她那辆防弹轿车的后座,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她的目光却穿透了这层隔绝,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杨似雯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却掩不住那份经年累月修炼出的挺拔气质。而他肩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斯黛拉,正兴奋地指着展览馆外墙闪烁的星空图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杨似雯微微侧头听着,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宠溺的温柔笑容。斯黛拉走不了几步就喊腿酸,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孩子举起,稳稳地放在自己宽阔的肩头上,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看着这一幕,崔宥真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心里酸溜溜的,像是打翻了一整排陈年老醋。她保养得宜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陷入真皮座椅里。这种毫无保留的疼爱,这种将对方视若珍宝的姿态……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张世俊。那个男人,此刻一定也正和他的那个小公馆里的女人,以及那个私生女,享受着类似的天伦之乐吧?凭什么?凭什么她崔宥真就要忍受丈夫的背叛和冷漠,而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却能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
怨气、嫉妒、还有一种被比下去的委屈,让她胸口发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撅着嘴、眼神忿忿的样子,竟带着几分小女孩闹脾气时的娇蛮。
就在她脑补了几十集家庭伦理狗血剧,怒火即将达到顶点时——
被杨似雯扛在肩上的斯黛拉,忽然低下头,小手轻轻拍了拍杨似雯的头发,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关切地问:“叔公,你累不累呀?斯黛拉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叔……叔公?!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在崔宥真脑海里炸开!
她猛地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愤怒和嫉妒瞬间凝固,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荒谬和……羞耻的感觉。
叔公?!原来不是女儿?!是侄孙女?!
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嫉妒一个几岁小女娃?还脑补了那么多龌龊剧情?这……这简直蠢到家了!像极了那些没事干只会看肥皂剧、胡乱猜忌的蠢女人!
一股火辣辣的羞愤感瞬间席卷全身,让她耳根都烧了起来。她猛地转过头,恰好对上驾驶座上金室长那想笑又不敢笑、努力憋着气的古怪表情。
“看什么看!”崔宥真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金室长,语气里充满了威胁,试图用强势掩盖内心的尴尬,“金室长!刚才……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听到没有?!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我让你好看!”
说完,她再也无法待下去,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她原地爆炸,猛地推开车门,也顾不上什么会长仪态,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羞愤交加的背影。
金室长看着会长难得失态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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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J2集团顶楼。
杨似雯准时出现在自己的岗位上,依旧是那身笔挺的保镖西装,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沉稳。然而,当崔宥真在一众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时,异变发生了。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崔宥真仿佛脚下不稳,又像是故意为之,肩膀猛地用力,狠狠地撞了杨似雯一下!以杨似雯的实力,自然纹丝不动,但他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崔宥真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抬起穿着限量版高跟鞋的脚,带着一股泄愤般的力道,不轻不重地踩在了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上!然后,她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恼怒、委屈和“我就是故意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这才重新挺直脊背,如同骄傲的孔雀般,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杨似雯:“……”
他低头看了看鞋面上的浅浅印子,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一脸茫然加无辜。
自己这是……被职场霸凌了?还是被老板亲自霸凌?什么情况?
整整一天,崔宥真都处于一种极其别扭的状态。每次看到杨似雯,昨天那羞愤难当的一幕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让她脸颊发烫。而一旦感到羞愧,她就忍不住想找杨似雯的茬,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尴尬。不是挑剔他站的位置挡了光,就是暗示他表情太严肃影响公司形象,搞得杨似雯疲于应付,一头雾水。
下午三点,前往合作公司开会的路上,加长轿车内气氛微妙。崔宥真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声音依旧带着点故作的高冷:
“喂,木文。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杨似雯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心里一阵无语。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尽问些奇怪的问题。他想起之前类似“娶十八岁”的死亡选择题,觉得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于是他转过头,看着崔宥真,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会长,您再这样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吵我休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崔宥真微微睁大的眼睛,才慢悠悠地接着说,“我就只能让您给我生个儿子来验证一下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了。”
这话一出,前排副驾的金室长瞬间僵住,连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
崔宥真更是瞬间涨红了脸,又羞又怒:“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杨似雯却已经恢复了那副惫懒的样子,重新靠回座椅,懒洋洋地补充道:“当然是假的。我现在的实际情况是,连老婆都没有,您让我怎么知道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对我来说,现在这情况,能有就很不错了,还挑什么?”
崔宥真被他这大喘气搞得心跳加速,又被他最后那句带着点自嘲和现实的话噎住,一时间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好笑,只能气鼓鼓地扭过头,不再理他。车厢内的气氛,却似乎因此缓和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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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过去,泉新义在杨锦天提供的丹药和自身顽强意志的支持下,身体恢复了大半。他再次站在了天台上,准备服用第二颗进阶锻体丹。
这一次,疼痛依旧猛烈,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经脉,灼烧着他的血肉和灵魂。但与第一次那种几乎要崩溃的绝望感不同,这一次,泉新义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雨,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嚎,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他挺过来了,以一种远比第一次更坚韧的姿态。
社区里几个闻讯偷偷跑来“围观”的老家伙,躲在远处感应着这边的动静,都不由得暗暗咂舌。他们当年也不是没动过尝试进阶版的心思,但此刻亲眼见到(感应到)这药力的霸道和泉新义那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惨状,无不庆幸自己当年怂得对。用普通版的,顶多痛一晚,嚎一夜也就过去了;用这进阶版的,简直就是在鬼门关前反复横跳,九死一生!这小子,能扛过两次,心性和毅力确实非同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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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养足精神的杨锦天来到了自己名下的地产公司视察。
公司里一派繁忙景象,员工们各司其职。其中,郑秀仁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看似在认真工作。只有她自己和杨锦天知道,此刻主导身体处理数据的,是她体内的寄生兽“海蒂”。海蒂那冰冷、高效、逻辑缜密的思维模式,处理起繁杂的房产数据和合同条款来,简直是得心应手,效率远超普通人。
杨锦天对此安排十分满意。他给郑秀仁开出了远超百新国本地顶级财阀公司的工资,年底十三薪,逢年过节礼品不断,公司食堂免费提供三餐,还为她安排了条件不错的员工宿舍。可以说,除了名义上需要郑秀仁“上班”之外,所有的实际工作和对外的福利,都是海蒂在承担和享受。
郑秀仁起初还觉得这样每天上班(身体)睡觉(意识),简直像是在骗薪水,内心十分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银行卡里不断增加的余额,享受着公司提供的各种优厚福利,朝九五不加班,周末双休,每年还有两周带薪年假,公司更是按最高标准给她缴纳社保……这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让她那点不安迅速被巨大的幸福感所淹没。
这日子,简直是爽翻了好吗?!她甚至觉得,被寄生……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可不敢真这么想。
杨锦天巡视了一圈,对公司的运营和海蒂(郑秀仁)的工作表现颇为满意。他出手大方,对待有价值的“员工”(无论是人还是寄生兽)从不吝啬,这也使得他手下的团队凝聚力和执行力都极高。
相比之下,依旧在J2集团忍受着崔宥真时而冷淡、时而刁难、时而莫名其妙的杨似雯,就显得有些“苦逼”了。他不仅要应对可能存在的寄生兽威胁,还要分心揣测那位女会长阴晴不定的心思,这保镖当得,可谓是身心俱疲。而泉新义在经历着脱胎换骨的痛苦蜕变,郑秀仁则享受着人生巨变后的安逸富足,命运的轨迹,在各自的道路上,延伸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