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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飞虎招招致命,常生则以七十二地煞刀应对。
虚晃一记后,刀锋直取咽喉。好小子!王飞虎暗自喝彩。
赤红掌印骤然拍出。
常生心头一震。
原来这位深藏不露的镇武司统领,竟是先天高手!
刀势急转,劈向掌印。
气劲炸裂,石桌粉碎。够了。
王飞虎还刀入鞘,目光深邃。
先天之境...
这小子何时突破的?
而且他的实力从何而来?
镇武司内可没有能让 突破先天境的东西。
难道他练成了金钟罩?
但要靠金钟罩突破先天境,必须将 修炼至大成境界。
虽然金钟罩的护体罡气令人称道,但这门功夫极难修炼,需要漫长的时间。
大多数人从小就开始苦修,像常生这样中途修炼还能有所成就的实属罕见。
王飞虎心中感叹,沉声道:“没想到你已突破先天境,看来皇城之行势在必行了。”
留在这里只会埋没常生的天赋,如此年轻就达到先天境,将来或许有望成为武道宗师。
只有在皇城,他才能获得足够的机遇。
常生收刀抱拳:“大人,属下有一事不解……”
王飞虎看了他一眼:“是想问我为何如此看重你?”
常生点头。
王飞虎摇头道:“我看重你是因为你有这个价值,而且你让我想起一个人,当年的他和你很像。”
“当然,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我们同出辽东。”
常生神情一变,诧异地看着王飞虎。
镇武卫中不少精锐都来自军中。
记忆中,原身的父亲曾在辽东军中效力,没想到这位金蛟使大人也出自辽东。
难怪他出手时尽是军中杀招,原来是军旅出身。
王飞虎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记住,行事要干净利落。”
“遵命。”
常生行礼离去。
待常生走后,竹林中的白衣人缓步走出,笑道:“真打起来,你能胜他吗?”
王飞虎沉思片刻,正色道:“我可能无法攻破他的金钟罩,但不会给他施展的机会。”
“你啊……”
白衣人无奈摇头,“你打算怎么送他回京?他的任务期限未满,不能提前回去。”
王飞虎沉默地注视着对方。该不会要我帮忙吧?”
“想多了。”
王飞虎淡然转身,“近日鞍容国晴曦公主要进京,途经此地,沿途需镇武司护送。”
“另外兴庆府选送秀女入宫,将随公主同行,需要大量人手,我准备将他报上去。”
“借此机会他就能安全进京。
我会将他的历练情况上奏,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白衣人兴致盎然:“看来我也得早点动身了。”
四周寂静无声。或许该看看他到了京城有何作为。
光阴荏苒。
转眼数日过去,泗水城重现往日繁华景象。
街上行人如织,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风月场所前,富贵公子们又找回了熟悉的温柔乡。
酒肆内,江湖豪客举杯畅饮。
唯独那座占地广阔的林府死气沉沉。
这处强占民宅修建的豪华府邸已被官府查封,却始终无人问津。
每个经过林府的行人都会不自觉地打个寒颤。
石阶上残留的血迹至今未干,无声诉说着那个夜晚。
不时有杀气凛然的镇武卫纵马掠过街巷。
刑场上,行刑从未间断,血迹未曾干涸。
沉寂多年的镇武卫在泗水境内重振威名。
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兴庆府十二县。
如今在泗水县,镇武卫三字足以让孩童止啼,官场上下更是一片清明气象。
但凡作奸犯科者,早已身陷囹圄。
百姓们在敬畏之余,更多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田地宅院物归原主,昔日仇敌伏诛,再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事了。
毕竟百姓所求,不过是有地可耕,有饭可食。
镇武司西院。
常生环顾庭院,眼中闪过一丝眷恋。
转身时,院外已站立数人。大人!
众镇武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常生浅笑道:都起来吧。
目光转向李孝利:林家财物可处置妥当?
李孝利正色道:遵照大人吩咐,半数充公,剩余五成归还百姓,一成抚恤阵亡弟兄家眷,一成犒赏众兄弟。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这里是余下的两万两。
常生接过银票,暗自感叹百年林氏果然底蕴深厚。
仅现银就抄出三万两,更别提那些田产宅邸与商铺。
这些产业才是真正的财富源头。
想当年他仅凭几亩薄田就卖出了六百两银子,而林家的田地全是上好的肥田。
林家名下的宅院,全都位于城里最繁华的地段,价值自然不菲。
不过林家的资产多是压榨百姓得来的,那些被强占的田地和房屋都已经物归原主。
他虽然需要银钱周转,但绝不会向平民百姓伸手。
最终的抄家清单显示,林家财产高达十五万两,这还不包括那些已归还百姓的部分。
一个小小的泗水县豪族就有如此丰厚的家底,可想而知,那些世家大族该有多么惊人的财富积累。
可同时也反映出,大苍的百姓生活有多困苦。
常生最后望了一眼小院,轻轻合上院门,身后的镇武卫们默默跟随。
虽然他们共事的时间不长,但这位年轻的上司已经赢得了他们的敬重。
外界都说镇武卫常生是个冷血杀神,只有他们知道,他对下属有多照顾。
当常生踏出院门时,发现外面站满了镇武卫。
王飞虎手握刀柄,脸色依旧冷峻。
常生笑了笑,朗声道:诸位,多谢了!
离别之际能有这么多人相送,也算不枉此行。
王飞虎低声道:一路保重。
此刻,他不确定送常生进京算不算正确的决定。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对方能留下来。
因为他太清楚皇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李孝利牵来一匹马,声音微哑:大人,这是从狂刀堂缴获的千里良驹。
常生接过缰绳,将包袱和断魂刀挂在马鞍上,拍了拍李孝利的肩膀:你现在也是铜牛使了,别学我那样做事。
大人......李孝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想追随常大人离开,可他明白这不可能——连金蛟使都没资格进京,何况是他。
常生笑着摆摆手,牵着马走向镇武司大门。吱呀——
沉重的朱漆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两侧开启。
但当大门完全打开时,常生却怔住了。
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
人群中,一位拄拐老人走出来,用沙哑的声音喊道:瓦石巷许先登特来送别大人,愿大人此去鹏程万里!
这正是那位儿子冤死的教书先生。
得知常大人今日启程,他特意赶来相送。
身后黑压压的百姓齐齐跪倒,此起彼伏的告别声此刻竟显得格外整齐。
瓦石巷罗豆前来相送大人。
瓦石巷齐佑民前来相送大人。
瓦石巷张王氏前来相送大人。
……
镇武司外喧嚣嘈杂,却又如死寂般凝固。
无数镇武卫眼含复杂神色——他们向来只知百姓为清官送行,何曾见过民众拜别镇武卫?世人总骂他们是朝廷鹰犬,可当初披上这身官服时,谁不是怀着济世安民的壮志?
常生静立良久,忽然牵马向前:“诸位请起,常某受不起这般大礼。”
人群如潮水分开,无数目光追随着那袭黑袍穿过长街。
百姓与同僚默默跟随,直至泗水城外。
城头县兵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常生翻身上马抱拳:“送君千里终须别。”
马鞭炸响,迎着初升朝阳绝尘而去。
身后传来铠甲撞击声,镇武卫们单膝叩地:“恭祝常大人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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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府郊外,酒旗斜挑。
这座二层小楼被篱笆随意围住,桌椅粗陋,却挤满佩刀负剑的江湖客。
暮色里尘烟漫卷,过路马蹄踏碎残阳。
角落处,裹着黑袄的常生轻啜热茶。
自泗水城疾驰三日,终至府城地界。
他扫视周围暗自感叹:到底是首府重地,往来武者如过江之鲫,连蕴气境都随处可见——这等人物在泗水城可是凤毛麟角。
指节轻叩茶盏,思绪已飞往皇都之行。
王金蛟传来的情报显示,晴曦公主的车队五天后会到达府城。
同一天,兴庆府选出的秀女也将随行出发。
兴庆府神龙卫所下令调集各地镇武司好手,专程护送这些要送入皇宫的秀女,容不得半点马虎。
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队护卫护送着马车疾驰而来。
护卫个个虎背熊腰,腰间挎着长刀,都是武道好手。
马车停在酒肆前,护卫首领策马上前低语几句,翻身下马走向店内。
部分护卫跟了进去,其余人留守在马车旁。小二,上酒菜!
满脸络腮胡的护卫首领约莫四十出头。
常生扫了一眼,注意到他脚步沉稳健硕,想是专修腿脚功夫。
不过这些天江湖人见多了,各有各的本事。
人们精力有限,练武都专精一门。
拳掌腿法,枪棒暗器,不一而足。
常生放下铜钱,拎起裹着布的断魂刀起身离开。
刚踏出店门,破空声骤然袭来!常生双指真气流转,蛟龙般夹住射来的铁箭反手掷回。
远处蒙面人应声 ,二十余骑黑衣人杀气腾腾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