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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季同轻叹,转身苦笑:“你们不该应下此事。”
“这些年我们得以立足,全因不涉官府纷争。”
楼梯处走来一名清秀少年,眉眼与权季同极为相似。爹,二叔他们是为您着想。”
“百年火灵芝可解您体内寒毒。”
权季同摇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心头沉郁。
只盼莫生变故……
……
……
飞雪簌簌而落。
常生神色漠然,旋身踢出凌厉腿劲,如刀劈落。
持刀汉子面露惧色,见同伴毙命,早已心生退意。
三位蕴气境强者,竟被其一己之力斩杀一人。
交锋至今,不过片刻光景。
他脊背发寒,冷汗涔涔。
林家雇他们只为压阵,以防不测。
虽只是袭杀铜牛镇武使,林家仍谨慎至极——他们清楚谋害朝廷武官的后果。
务求万无一失。
高炎收刀暴退,转身便逃。
林家的酬金,不值他赌上性命。
常生面容冷峻,眸中寒光凛冽。
身影骤然闪动!
高炎运起轻身功夫,脚尖轻点地面,眨眼间退至十丈之外。
几次纵跃,身形已在百米开外。
他暗自庆幸当年苦修过一门上乘轻功。
背后,
常生目光如电,紧锁前方逃窜的身影,双腿已然覆满漆黑铁色。
虽不通轻功,但他已将铁腿功练至化境,奔行速度丝毫不逊于轻功高手。
地面突然爆出巨响,碎石飞溅,凌厉劲风擦面而过。
一道黑影骤然逼近。
高炎童孔骤然收缩。
常生凌空跃起,恍若展翅巨鹰,刀光闪过,在空中划出璀璨金虹。
金属断裂的脆响炸开。
男子手中钢刀应声而断,碎片四射。
刀气撕裂肩头,沿着身躯斩出整齐切口。
电光火石间,常生左掌已拍出摧心掌力。
男子闷哼一声,双眼瞬间暴突。这是...摧心掌!
心脏在胸腔内爆裂!
身躯轰然倒地,激起漫天雪沫。
【命运值+1500】
林间的风声似乎都为之一滞。
密林另一侧,独眼弓手正拼命逃窜。
常生体内真气狂涌,消耗着内力全力追击。
赤足踏地,借力腾空,身形如箭矢般射出。
原本穿着的靴子早已粉碎。
飘雪被他带起的劲风卷成漩涡。
冥冥中似有顿悟。
身形忽然变得飘忽不定,无需借力便可腾挪数十丈,速度较先前快了三倍有余。
武功的圆满境界本是其创始者达到的高度。
此刻常生却融会贯通,在铁腿功基础上结合天罡掌法,创出独门身法。
疾如狂风!
踏雪无痕!
一步三丈,二步九丈,三步二十七丈。
瞬息间逼近独眼男子身后。
身影如烟掠过对方头顶,在前方稳稳落地。
刀光闪过!
正是那式雪落无痕,刀过无血嗤!
独眼男子的身躯向前栽倒,断腿处鲜血喷涌在雪地上。
常生的刀尖在雪面拖出细痕,声音冷硬:“报上身份。”
男人瘫在雪中哀嚎,手指疾点腿上穴位,勉强止住了血流。饶命......”
刀光再闪。
一截断臂飞起,血雾弥漫。答!”
这声低喝宛如冰窟中传来。
独眼男颤抖着喊:“林家的!我是林家供奉!”
银芒掠过。
头颅滚落雪地。
【命运值+1600】
竹影里,常生从 怀中掏出一枚铁令。狂刀堂!”
令牌在指间化为齑粉,他眼底泛起杀意。
三个蕴气境武者,绝非林家能独自驱使的力量。
碎铁簌簌落地时,他冷笑:“没想到会失手吧?”
另一具尸身上摸出寒铁令牌。鬼哭门!”
这名字令他眯起眼睛——镇武司卷宗记载过,沈三娘所创的 组织。
李孝利跛着腿走近,刀锋刮擦雪地。大人无恙否?”
常生扫过他草草包扎的伤腿:“弟兄们?”
“折了三个,废了两个。”
“带上首级。”
雪片落在眉间,寒意渗入瞳孔深处。
抬头是墨色天穹,
低头见刀光凛冽。
夜雪覆城,
月光给银装点染清辉。
寂静中忽然响起脚步声。
黑暗里,常生拖刀而行。
左手拽着的发髻串在雪面烙下血色长痕。
铁青的面孔凝固在寒风中,苍白如纸,森然可怖。
一双眼睛里爬满恐惧,仿佛见到了此生最骇人的景象。
......
什么人?!
城墙上的县兵突然对着夜幕中的人影厉声喝道。
上弦的声响随即刺破寂静。镇武司,常生。
冰冷的话语裹挟着风雪扑面而来。
常生面若寒霜,抬手掷出腰牌。
县兵验明令牌,慌忙转身高喊:快开城门!
他虽然疑惑这位铜牛镇武使为何深夜孤身立于城外,但这等人物的事岂是他能过问的。
城门缓缓开启时,一名县兵正要上前献殷勤,却骤然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
血绳上串着密密麻麻的头颅,许多面容已被磨得血肉模糊。
常生侧目投来一瞥,死水般的眼眸里不见波澜:有事?
没...没有!
县兵牙齿打颤,厚重的棉衣竟挡不住刺骨寒意。
几个同僚赶来时脸上还堆着谄笑,却在看清那串人头时瞬间凝固。
他们眼睁睁看着常生拖着血绳渐行渐远,最后一颗头颅消失在街角足足数十息后,才有人梦呓般呢喃:刚才那是...
他分明认出了狂刀堂三当家那张扭曲的脸。
忽然又有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火把照亮三个残缺的身影——瘸腿的,断臂的,独眼缺耳的。
三人身上的镇武卫服饰在火光中猩红刺目。
三人的脊背上,背负着一具早已冻僵的 。
李孝利冲着守城士卒咧嘴一笑,拖着伤腿,蹒跚地迈入城门。
终于活着回来了。
静——
死寂般的静!
今晚......怕是不太平啊!兵长低声喃喃。头儿,这位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扶着 的兵长凝视着幽深的街道,轻叹道:这天,怕是要变了。
......
林家宅邸。
今夜的林府张灯结彩,处处高悬红灯笼,喜气盈门。
原是林家老太爷今日新纳了第三房美妾。
照理说纳妾本不该如此铺张,更何况这已是第三房。
但林家此番却一反常态,大肆操办。
虽近来屡遭镇武卫打压,城中权贵仍纷至沓来。
只要林家一日未倒,便依旧是这泗水城的无冕之王。
......
祠堂内。
林越前捻动佛珠,望着窗外的热闹景象笑道:今夜当真宾客如云。
林远面露疑惑:族长,为何要请那些人?
呵呵,林越前心情颇佳,如今满城都在盯着咱们林家,谁不想看咱们的笑话?
可眼下,他们不还得乖乖登门?
这泗水县的天,翻不了!
林越前搁下茶盏起身:随我去见客。
老爷子的精气神倒是不减当年。
二人步入庭院,只见筵席铺陈,宾客满座。
见林越前现身,众人纷纷拱手:恭贺林族长!
同喜同喜!林越前春风满面。
门外忽传唱名声:镇武卫银鹰使莫大人到!献翡翠玉马一对!
满座哗然,众人惊疑不定地望向大门——
林家何时与镇武卫有了交情?
这段时间城中沸沸扬扬的消息,林家众人都有所察觉。
镇武司的常镇武使近日追查林家之事人尽皆知,可转眼间林家竟与银鹰莫向阳攀上了关系。
不少原本打算与林家断绝往来的商户见状,纷纷按下心思决定继续观望。
林越前快步上前拱手相迎:莫银鹰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林族长客气了。莫向阳含笑回应。请莫银鹰上座。林越前恭敬引路。
莫向阳微微颔首,在众人瞩目中就座于主宾席位。
能在主席入座的皆是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与此同时,林府大门外。
两个守门护卫正百无聊赖地抱怨:凭什么就咱俩在这冰天雪地里守着,他们都在里头喝酒取暖。
新来的就这个命......
话音未落,巷口积雪传来声响。
抬头望去,只见风雪中缓缓走来一道身影。镇武卫?两人面露诧异,不是已经进去了吗?
待看清来人身后拖着的一串血淋淋的人头时,惊恐之色瞬间凝固在他们脸上。
刀光闪过,两颗头颅滚落雪地,鲜血溅红了门前高悬的红灯笼。泗水县镇武司常生前来贺寿!冰冷刺骨的声音穿透院落,特地送上林家满门绝户的大礼!
庭院内霎时鸦雀无声。
伴着话音,数颗怒目圆睁的人头砸入院中雪地。
常生拖着染血长刀踏雪而来,森冷目光穿过人群,直刺向林越前和莫向阳。
常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沉声道:不速之客登门,没扰了各位的兴致吧?
常生?!林越前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门口的人影。
是活人还是亡魂?
他张大嘴巴,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刻无论是林越前还是莫向阳,心头都像压了千斤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