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张厚重的幕布,压在城市上空,我坐在落地窗前,望着灯火流动的天际线。电话里传来熟悉而又刺耳的声音,是汪远洲的父母——他们在城里并没有多余的朋友,只有一条不肯放弃的“儿子”。他们要律师来找我,声称要给我找不痛快的日子,因为他们认定儿子的悲剧都是我的错。
挂了电话,我微微一笑,我执掌汪氏集团多年,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这点小事,我还不放在心上。
在律师事务所的大堂里,空气里混着新的纸味和旧时的锈味。我对着桌上的签名笔,像是在给自己一个冷静的起点。
“汪绿萍小姐,”律师礼貌又谨慎地开口,“您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吗?他们是汪远洲的父母,声称他们的儿子无辜被你排挤出董事会,如今更是身陷囹圄,我的委托人说,这一切,皆是系因为您。”
我微微一笑,声音干净而平静:“法律在这里的作用,是公正不是情绪。请告诉他们,吾等愿意在法治框架内解决问题,但请勿以情绪扰乱秩序。”
汪远洲父亲汪大福先发话,语气像一把磨砂刀:“你们汪家人对儿子的未来有责任。现在他身陷困境,谁该为此负责?当然是你,绿萍。你们以为靠权势就能压死一个人,但我们要让你知道,权势也会被法律折返。”
汪远洲母亲赵月娥紧随其后,声音尖细而有节奏:“你们这些商业圈里的女人,懂得的只有算计。我们儿子曾是天之骄子,如今却陷于困境,都是因为你们的算计。我们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一个解决方案——把事情摆正,让人知道汪家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他们要求的,是一个“对质”与“和解协议”的组合,附带一连串的司法与行政压力。我把笔收回,眼神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剑。
“如果你们的诉求是公义与透明,请把所有证据和事实材料交给我的法律团队。我们将进行独立审计、公开披露并在董事会层面做出讨论。但请注意,威胁和恐吓不是解决之道。”我的语气不高也不低,像是把这间房间里的空气都整理成一个清晰的条线。
汪大福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皱纹,他的目光像要在桌面上刻出凹槽。“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我沉默吗?我们不是来讨价还价的。”
赵月娥轻轻拍了拍手心,语气却带着自以为的高贵:“我们只要一个明确的结果——让你明白,汪家的未来不能被某个外人掌控。”
我浅笑着抬起眼皮,目光在桌面与对方之间来回扫动,语气如同在整理一张清晰的图纸。我的手指轻敲桌面,声音稳而清晰。
“既然你们把话说到了这一步,我们就把对话引向一个可验证、可追溯的框架。你们的诉求,我理解成两部分:对质与和解,同时伴随司法与行政的公开压力。我的回应很简单,先把对质的部分放在一个公开、可观察的场域里,再把和解的路径规整成透明、可落地的治理改进。”她从笔记本里取出一份草案放在桌上,指尖轻触纸面,像是在示范一种可执行的秩序。
汪大福的声音带着点,像磨砂刀切割空气:“你们是不是又要把证据带上台面,等 Independent Auditor 一起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结论’?我们要的不是你们的花哨程序,而是一个让儿子站起来的结果。”
赵月娥点头,声音却仍然尖细而有节拍:“对,我们要的不是空话。我们要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不是道歉,而是让汪家有尊严地站起来。”
我微微一笑,没有因他们的气势而提高音量,声音保持同样的平稳与清晰:“那就开始一个三步走的治理对话。第一步,公开披露与独立审计并行执行;第二步,建立一个外部监督小组,由独立董事和第三方专业机构共同组成,负责对关联交易、资源配置和人事变动等关键领域进行持续监督;第三步,设立一个时间表,将每一个阶段的结果、证据和改进措施对外公示,并在董事会层面进行正式审议与披露。若你们愿意,我们可以把这份方案写成正式的对质与和解框架,附带可执行的时间表与证据清单。”
我停顿片刻,目光转向对方手中的证据清单:“请把你们的证据连同时间线交给我们,由独立机构在公开场合进行核验。我们愿意在下一次董事会会议前完成初步对照并公布中期报告。若证据经核验确有问题,我们也愿意以公开披露的方式纠正,并通过司法与行政程序解决。”
汪大福脸上的皱纹微微跳动,似乎在试图找到一个破解口:“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压住我们?我们不是随口喊喊就认输的那类人。”
赵月娥的眼神像在桌面上划出一条细长的弧线:“我们不要求你们认输,我们要求的是正义与结果。若你们真把事情摆正,汪家会看到一个透明、可追溯的治理过程。”
我把草案往下滑了一点,继续道:“对质的场域,我们建议设在公开、可记录的听证会上,邀请独立第三方主持,允许双方提出证据、辩论事实、接受质询。和解的部分则以治理改进的实际成果为核心,任何以情感为导向的对抗都会被这套框架所约束。换句话说,我们把个人情绪的波动钉在制度的钉子上,让真相在公域里被逐步揭开。”
汪大福挑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丝被逼到边缘但仍企图顽抗的表情:“如果你们真的愿意走这条路,那就给出具体的时间表。我们要看到你们的执行力,而不是口头承诺。”
我点点头,拿出笔记本上的时间表草案:“第一阶段,五个工作日内完成证据清单的整理与交互;十个工作日内完成独立审计机构的初筛意见;二十个工作日内提交对质听证会的主持方与日程;三十天内公布第一版治理改进报告及公开披露要点;六十天内完成董事会的正式审议并公布最终的治理改进方案。若你们坚持情绪化的对抗,我们也将以公开披露为原则,确保市场、投资者和员工都能看到事实与进展。”
赵月娥轻叩桌面,仿佛在敲击自己的立场:“你们的时间表很具体,但也要看你们的执行力。我们愿意给一个机会——以公开听证与治理改进并行的方式进行,但前提是你们必须真正在制度层面对亲属关系进行适度披露,避免一切可能的利益冲突。”
我转头对律师们点头:“请把这份对质+和解框架改写成正式法律备忘录,附上时间表、证据清单模板与第三方监督机构的选取标准。我们将分阶段公开披露,并在每个关键节点邀请你们参与讨论与质询,但所有议程与材料都应在公开渠道可查阅。”
场面在此时渐渐出现一种疲惫却又带着清醒的节点。汪大福的手指在桌缘轻轻摩挲,仿佛在抚摸一张拟合的棋谱;赵月娥则保持着她那若有若无的高贵气度,像是在等待对方提出一个必须兑现的承诺。
我补充道:“另外,为了避免误解和重复对抗,我们可以在听证会前设立一个“事实对照与纠错窗口”,凡是任何一方提出的质疑,都有一个统一的时限来回应与纠正。若证据确凿,双方同意在公开场合做出相应的调整与说明。这也意味着,任何试图以情绪驱动的做法都将在制度里被约束,公众也会看到谁在真正推动治理的进步。”
汪大福沉默了一秒,然后点了点头,像是在承认这条路的确比他想象中的更具可控性。这时,赵月娥的声音里多出了一丝冷静的力量:“好,我们愿意尝试这条路。只是你们要确保每一个阶段都是真实、可追溯、可证实的。”
我收起笔,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再度保持平衡:“就以现在为起点,正式把对质与和解框架落成文件。我们将按时间表推进,公开透明。若你们在任何阶段提出的要求属于合理且合规的范围,我们都会予以回应;若属于情绪化的施压,我们将以证据和程序来回应。这样,才有机会把儿子的未来、汪家的名誉、以及企业的治理共同修复。”
场景在此刻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节奏。对方的气息渐渐平稳,空气也少了几分尖锐的张力。桌上的草案在灯光下发出微微的金属光泽,像是一条逐步展开、可被核验的路线图。
我站起身,整理好桌面的资料,向对方点头示意:“若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在三日内把正式框架发给你们的法律团队,进入正式的审阅与修订阶段。我们愿意把谈判转化为治理的共识,只要你们愿意将情绪放在一边,真正把证据、时间、责任摆在台面上。”
汪大福深吸一口气,目光黯淡却不再逃避,像是在给自己一个最后的选择。他缓缓点头:“好,三日内我们会把意见整合好,进入正式的审阅阶段。”
赵月娥也点了点头,声音里再现她那份冷静的高贵:“我们愿意尝试,但若你们真的兑现了承诺,我们也会用同样的公开透明去回应公众与市场。”
回到办公室,我把这场对话的要点整理成一个简短的行动清单。第一条,是继续推动公司治理结构的完善,确保任何潜在的冲突都能在董事会层面上被透明地处理;第二条,是启动对汪远洲及其家族成员相关事务的独立审计,以证明是否有利益冲突或资源错配的情况;第三条,是通过对外披露的方式,稳定投资者信心,避免舆论把个人情绪放大成为市场波动的原因。
我深知,汪大福和赵月娥的情绪化诉求若占据主导,最终只会让事情更加失控。于是,我决定给他们一个“对质+对照”的机会,但这一次,所有对话都要在公开、可追溯的条件下进行。
那天晚上,董事会会议前,我召开了临时董事会,邀请独立董事和法律顾问出席。会议室的玻璃墙上映出人影,投影仪的光点在桌面跳动,像一场无声的对局正在进行。
“各位,汪远洲父母的诉求,我们会以公开、合规、透明为原则。”我开场,声音稳定而有力,“但请理解,企业治理需要制度的约束,而非个人情绪的推动。”
独立董事发出一声轻微的提醒:“董事长,若涉及到家族成员的利益冲突,需进行适当披露并遵循公开市场规则。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时间表与证据清单。”
我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将启动三项工作:一是公司治理自查与独立审计;二是对外披露当前的财务与治理现状;三是设立一个专门的监督小组,确保所有相关事项在透明的框架下推进。”
场边的气氛渐渐紧绷。汪远洲的父母通过律师递上来的证据清单,像一份来自法庭的信号。可是我知道,这些证据如果没有经过独立审计的真实核验,就只能成为喧嚣的工具。
“请允许我们提出补充意见。”律师在一旁干脆地接过话筒,“我们希望在董事会内部也设立一个‘证据对比与事实核验’环节,确保任何主张都能经由事实证据支撑,避免无谓的对立。”
我的回应很简洁:“同意。所有证据将在独立机构的监督下进行比对。若发现他人故意误导或捏造事实,我们将保留通过法律手段追究的权利。”
会后,我与律师单独会谈。律师的脸色较平日多了一分认真:“汪大福和赵月娥夫妻两人很坚决,他们以为把压力施加在您身上就能迫使您让步。”
“他们的算盘是用情感和家族之名来压制企业治理的独立性。”我轻声回应,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冷静的光。“但这是不可能的。市场需要的是制度,而不是复读机式的道歉。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企业是公域的产物,不属于个人情感的私产。”
律师点点头:“那么,你打算如何‘扳回一局’?”
我坐直身子,语气里有一个隐约的计划成形。“不是简单的对抗,而是通过制度优势实现对话的主动权。第一,我们将通过股权结构的透明化和治理层面的独立性,降低家族性干预的空间;第二,在董事会层面引入更多独立董事与专业管理层,使决策过程更具公开性与专业性;第三,通过公关与信息披露让投资者看到企业治理的进步,而不是被情绪牵着走。”
律师微笑,但眼神很冷:“看起来,你已经有了清晰的路线图。需要我把这个方案写成正式的法律备忘录吗?”
“请准备一份正式备忘录。”我点头,“并附带一个时间表——每一个阶段的里程碑与可提交的证据清单。若对方仍坚持情绪化诉求,我们就让事实和程序说话。”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监控着董事会的每一次表决、每一份披露、每一份审计报告的进展。对方不断嘶吼,试图以情绪化的言语、以家族情感的压力来影响董事会的判断。然而,我的“计”并非针对个人,而是针对制度的完善。
一次公司内部的财务审计报告被对方公开质疑,他们用“你们掌控的内部人证据”来制造信任危机。我没有直接反击,而是公开宣布:将启动独立审计,由第三方专业机构出具年度治理报告,同时在媒体发布经济与治理透明度测评数据。投资者对这类公开、透明的处理方式给予了比对手更高的信任度。
与此同时,我悄悄推动了一项董事会人事改革。引入几位具备跨行业治理经验的独立董事,负责监督重大关联交易和高风险投资。对方的儿子虽然在企业中曾有一定的影响力,但在新的治理框架下,他的权力被逐步边缘化,转而以外部顾问的身份参与部分项目,而非核心决策者。
在一次公开的投资者说明会上,我面对数百名股东,清晰地列出公司当前的治理改进点与未来三年的量化目标:独立董事比例达到三分之一、所有重大交易的独立披露、与外部审计机构的年度对账。我的陈述没有刺耳的指控,没有情绪化的攻击,只有数据与承诺。股东们给予了积极的反应,市场的表情也逐渐从疑虑转为信任。
对方的律师仍在努力通过法律程序制造摩擦。某些陆续引入的诉求,似乎在云层之下等待降落的时刻。我在董事会内部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任何涉及董事会权力滥用的指控,都将由独立调查组进行核查,若证据确凿,将以公司法及相关法规为依据,实施追责。
有一次,赵月娥在公开场合对我发表强硬言论,指控我“以企业利益为掩护,压制家庭成员的正当诉求”。
我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通过一项精心设计的披露安排,让外界看到这场冲突的核心其实是治理结构的问题,而非个人恩怨。赵月娥的声势便在媒体的放大镜下逐渐稀释,转而变成了对治理机制不足的无奈表达。
数月过去,治理改革渐具成效。独立董事的作用开始显现,内部审计成效显着,重大交易的披露也变得更加透明。汪远洲的父母虽仍坚持立场,但他们的影响力在董事会的规则面前被削弱。对话的基调从“对你们的查问”和“我要如何惩罚你们”转向“怎样把企业带向可持续的增长”。
而我,作为汪氏集团董事长,站在公司发展的新起点上,深知这场对峙的意义不仅在于短期的胜负,更在于企业体制的完整与未来的稳健。我没有因为对手的指控而失去方向,反而通过制度建设把话语权重新握在自己手里。
最终,在一次年度股东大会上,我以沉着而克制的姿态,呈现了治理改进的全景报告。董事会通过了全部改革议案,独立董事数量达到法定要求,监督机制与披露制度正式落地。市场反应积极,投资者对公司治理的信任明显提升。汪远洲的父母,只能在一旁看着一个原本可能失控的局面,转变为一个可控且可持续的治理框架。
回望这段经历,我知道“刁蛮任性与自私自利”的声音并不会因此消失,但在制度的强力外壳下,个人情绪的洪流终将被拦截。我也明白,扳回一局的关键,不是以更强的攻击去击溃对方,而是以更透明、更专业的治理去赢得公众的信赖与未来的机会。
夜深人静时,我再次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着会议纪要的电子版。窗外的灯光继续跳动,像无数个可能的明天在等待我给出方向。
“加油,” 我对自己说,仿佛在对着一个更大的市场自问自答,“你已经把局面掌握在制度之手,那么,接下来要如何让这手牌继续增值?”
没有人给出答案,只有公司治理的日新月异。我的心态也因此变得更稳健——在商业的战场上,真正的胜利不是打倒对手,而是让每一个参与者都在法律与道德的框架内追求共同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