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种近乎原始的“洞穴人”生活中一天天过去。庇护所依旧像个巨大的金属墓碑矗在那儿,唯一的作用是提供了个遮风(虽然洞里没风)挡雨(更不可能)的壳子。大家的主要活动变成了三件事:找吃的、照顾“菜地”、围着阿尔法打转,期盼这位祖宗能睁睁眼。
岩魁管这叫“坐牢”,还是伙食很差的那种牢。月光菇虽然管饱,但味道实在清淡得让人想啃石头。他偶尔会对着岩壁比划几下战锤,怀念以前砸碎清扫者装甲的痛快日子。
苏凌薇和老杰克则没闲着,利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主要是蜘蛛甲壳、废弃线路和发光晶体——试图捣鼓出点什么。他们成功做出了几个利用晶体聚焦光线加热的“灶台”,比之前的苔藓炉子效率高了不少,至少能把蘑菇烤出点焦香味了。老杰克甚至尝试用某种韧性极强的菌丝和金属丝混合,想搓根天线出来看能不能接收到微弱的信号,结果除了滋啦的电流杂音,屁都没有。
纳克萨的黑雾恢复得最慢,大部分时间都像个安静的黑色装饰品飘在角落,只有偶尔感知到洞穴深处能量细微变化时,才会微微波动一下。
三个青灵人是真正的园丁。在母树之心碎片的持续照耀和他们自身能力的引导下,那片白玉地面上的“菜园”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除了月光菇,他们还成功培育出了一种多汁的、类似萝卜的块茎(被岩魁命名为“白玉萝卜”),以及一种叶片宽大、可以当做蔬菜食用的发光植物(苏凌薇叫它“星光菜”)。虽然距离自给自足还远,但至少食物种类丰富了些,不用天天啃蘑菇了。
顾尘是所有人里最忙的。他不仅要参与日常劳作,还要时刻关注阿尔法的状态,用自身缓慢恢复的星辰火焰和碎片力量温养他近乎枯竭的本源。同时,他也在不断探索这个巨大的洞穴。
随着探索范围的扩大,他发现这个洞穴远不止他们看到的这么大。除了那条暗河,他还发现了几个岔路,通向更深、更广阔的地下空间。其中一个岔路深处,传来一种奇特的、如同风穿过孔洞般的低沉嗡鸣,真理之瞳能隐约感知到那边有异常纯净和强大的能量源。
这天,顾尘决定去那个有嗡鸣声的岔路深处看看。他叫上了恢复了些力气的纳克萨,以及闲得浑身长毛的岩魁。
“早就该去了!”岩魁扛着战锤,一脸兴奋,“天天种蘑菇,俺这身骨头都快生锈了!管它里面是啥,先砸了听听响儿!”
纳克萨的黑雾比之前凝实了些,笼罩着两人,提供着有限的警戒和感知。“深处……能量很纯粹。但……小心。”
三人沿着岔路向下。这条路比主洞穴狭窄许多,岩壁上的发光苔藓和晶体也变成了淡淡的蓝色,将通道映照得如同海底隧道。那低沉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前方。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前方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地方。
这是一个相对小一些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没有任何植物或水源,只有一座浑然天成的、由那种温润白玉岩石雕刻而成的……祭坛?或者说,是一个石台。
石台不高,表面光滑如镜,刻满了比白玉大门上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星辰纹路。而那些低沉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嗡鸣声,正是从这座石台中发出的!石台本身,就在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浩瀚的能量波动,与母树之心碎片,甚至与顾尘体内的星辰火焰,都产生着隐隐的共鸣!
“这石头……在唱歌?”岩魁瞪大了眼睛,凑近石台,好奇地用手摸了摸。触手温凉,一股宁静祥和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全身,让他暴躁的心情都平复了不少。
纳克萨的黑雾小心地靠近石台,感知着:“不是唱歌……是……共鸣。它在与某种……宇宙基础的韵律同步。这石台……不简单。”
顾尘的真理之瞳全力运转,仔细观察着石台。他发现石台内部的能量流转遵循着一种极其复杂而和谐的规律,仿佛在阐述着某种宇宙至理。而那些星辰纹路,似乎……是活的?它们在极其缓慢地移动、变化,对应着外界未知的星象。
他尝试着将一丝星辰火焰的能量注入石台。
嗡——!
石台发出的嗡鸣声陡然变得清晰、响亮!表面的星辰纹路亮起了柔和的银白色光芒,整个石室都被照亮!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庞大的能量从石台中弥漫开来,让顾尘三人都感到精神一振,体内能量的恢复速度似乎都加快了一丝!
“好东西啊!”岩魁惊喜道,“要是能把这块大石头搬回去,放在咱那个破船旁边,是不是就能快点充电了?”
纳克萨:“……恐怕不行。它的能量……与这片大地……乃至更深层的存在……紧密相连。移动它……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顾尘也感觉到,这石台是此地能量网络的一个重要节点,强行移动绝非明智之举。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母树之心碎片突然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指向石台方向的牵引感。
顾尘心中一动,将碎片取出,靠近石台。
当碎片靠近石台表面时,异变发生了!
石台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悦耳,如同古老的圣歌。表面的星辰纹路光芒大盛,与母树之心碎片的翠绿色光芒交相辉映!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温和、充满无限生机的能量,如同甘泉般从石台中涌出,主动注入到母树之心碎片之中!
碎片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凝实!甚至连体积都似乎微微壮大了一丝!
“这石台……在滋养碎片!”顾尘又惊又喜。他立刻意识到,这石台对他们,尤其是对维持阿尔法的生命至关重要!
他们不敢久留,确认了石台的作用和位置后,便迅速返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顾尘立刻将得到滋养、光芒更盛的母树之心碎片重新放在阿尔法胸口。这一次,效果立竿见影!
阿尔法那近乎透明的身体,凝实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些,眉宇间那痛苦挣扎的痕迹也淡去了不少。
“有效!”蕨惊喜地叫道,“照这个速度,他或许……真的能醒过来!”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振奋不已。祖宗终于有反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尘每天都会带着母树之心碎片去那个石室“充电”,然后再回来用充满能量的碎片滋养阿尔法。营地的生活也因为确定了稳定的能量来源和水源、食物而逐渐步入一种奇特的“正轨”。
岩魁甚至用找到的一种特别坚硬的蓝色晶体,给自己战锤的破损处做了个“镶牙”手术,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但他说手感好了不少。
苏凌薇和老杰克则开始研究那种蓝色晶体的能量导性,试图用它来做一个更稳定的能量核心,看能不能给庇护所的核心数据库供上电。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约十几天。
这天傍晚,顾尘刚给碎片充完能回来,正将它放在阿尔法胸口,准备像往常一样用星辰火焰辅助温养时,一直昏迷的星语者,睫毛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阿尔法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瞳孔并非实体,而是如同缩小的星空,里面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生灭、流转,充满了无尽的智慧和……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疲惫。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围在身边的、一张张陌生的、带着关切和紧张的脸庞,最后落在了顾尘脸上,或者说,落在了顾尘手中那块正散发着温暖绿光的母树之心碎片上。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干涩,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