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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裂隙深不见底,黑暗与炽热交替。林凡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在狭窄而扭曲的缝隙中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与岩浆流动的低吼,四周岩壁粗糙而滚烫,不断有细小的火晶碎屑被刮落。肩头的伤口在剧烈的翻滚和高温炙烤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残余的归墟邪炎仍在顽固地侵蚀。更严重的是体内的空虚与神魂的疲惫,刚才那终极一击几乎榨干了他的一切。

他强行凝聚最后一丝清明,试图操控身形,减缓下坠速度,但伤势太重,仙元几近枯竭,“墟海”暗淡,连御空都变得异常艰难,只能尽量避开突出的尖锐岩石,避免被直接撞成肉泥。

下坠,无止境的下坠。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黑暗逐渐被下方涌现的暗红色光芒取代,温度也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金属融化的刺鼻气味。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坠向一颗星辰的熔岩核心。

不知过了多久,下方传来轰鸣的水流声(确切说是岩浆流)。林凡精神一振,努力调整姿态。眼前豁然开朗!他终于冲出了狭窄的裂隙,下方是一片浩瀚无边的、缓慢流淌的暗红色岩浆湖!湖面广阔,望不到边际,岩浆粘稠如粥,不断鼓起巨大的气泡,破裂时溅起数丈高的浆液。湖面上方,弥漫着浓稠的、灼热得足以扭曲视线的毒雾。

以他现在的状态,直接掉进这岩浆湖,即使仙体经过多次淬炼,也绝对会被融化得渣都不剩!

生死关头,林凡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他拼尽最后力气,将残余的寂灭仙元灌注于双脚,同时沟通丹田内那缕微弱的“火源精粹”之力!

“起!”

他低吼一声,在下坠至距离岩浆湖面仅有十数丈的刹那,双脚猛地向下虚蹬!一股微弱的反冲力将他下坠之势稍稍缓解,同时,火源精粹带来的对火焰的亲和力,让他身周的炽热空气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托举感!

噗通!

他最终还是没能完全抵消下坠之力,斜斜地撞进了岩浆湖边缘一处相对“平静”的、由冷却的黑色熔岩构成的浅滩,溅起大片粘稠的岩浆,半个身子都浸在了灼热的浆液中。

“嘶——!”

即使有火源精粹的亲和与寂灭道则的本能抵抗,那恐怖的高温仍然瞬间灼伤了他的皮肤,剧痛钻心!他闷哼一声,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从岩浆浅滩中爬了出来,滚落到旁边一块相对干燥、冒着热气的黑色巨岩之上。

躺在滚烫的岩石上,林凡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他浑身焦黑,衣衫褴褛,左肩伤口血肉模糊,被岩浆灼烧后更是惨不忍睹,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不能睡……在这里睡着就完了……”他咬着舌尖,以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神识艰难地内视,体内情况糟糕透顶。经脉多处受损淤塞,“墟海”近乎干涸,只剩下中心那缕暗淡的本源“墟”力真龙和新融合的“火源精粹”还在微弱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神魂更是疲惫欲裂,左眼极暗印记黯淡无光。

伤势之重,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而且身处这绝险之地,缺乏灵气与安全环境疗伤,简直是绝境。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沦之际,身下这块黑色巨岩,忽然传来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温和的暖流,透过背部渗入他体内。这股暖流带着一种古老、沉静、包容的意韵,如同大地母亲的呢喃,缓缓滋润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和受损的仙体,甚至对那顽固的归墟邪炎,也有一丝安抚和净化的作用。

“这是……”林凡精神微振,强打精神,仔细感应。这黑色巨岩……并非普通熔岩冷却而成,其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精纯的地火元髓!而且是经过了漫长岁月沉淀、去除了所有暴戾之气的、最为温和滋养的本源火系能量!对他这种身负火源精粹、又重伤濒死的火修而言,简直是天降甘霖!

“天无绝人之路……”林凡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让自己更多地接触这块蕴含地火元髓的黑色巨岩。同时,强忍着剧痛,开始以仅存的意志,缓缓运转《星辰寂灭录》中最基础的疗伤法门。

功法一运转,身下巨岩中的地火元髓仿佛受到了吸引,更加活跃地涌出,源源不断地渗入他的体内。这股精纯温和的能量,如同最好的粘合剂和营养液,开始缓慢地修复他破损的经脉,滋养干涸的“墟海”,温养疲惫的神魂。

那缕本源“墟”力真龙,在得到地火元髓的滋养后,终于不再继续黯淡,反而开始主动吸收这股能量,龙身上的火源精粹符文也随之亮起微光。新融合的“焚天寂灭”之力,在得到同源能量的补充后,也开始自发地运转,驱逐着伤口处的归墟邪炎,并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修复着灼伤的仙体。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林凡如同沙漠中即将枯死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每一滴甘泉。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全靠一股不屈的信念支撑着。

时间在这地火深渊之中仿佛凝固。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数日,也许更久。

林凡身上的焦黑死皮开始脱落,露出下方新生的、泛着淡淡玉色光泽的肌肤。左肩那可怖的伤口,在寂灭之力和地火元髓的双重作用下,邪炎被彻底净化,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干涸的“墟海”重新泛起了微光,虽然水位依旧很低,但海水更加凝练,颜色在灰金之中,隐隐多了一抹厚重的暗红底蕴。

最重要的是,他的道基,在这场濒死的体验和地火元髓的滋养下,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寂灭、归墟(源自墟力)、火源(精粹与元髓),三种力量在修复的过程中,彼此渗透得更加深入,交融得更加自然。他对“毁灭中孕育新生”、“火乃文明之始亦是终末之炎”的道理,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当他再次完全恢复清醒时,虽然伤势远未痊愈,仙元也只恢复了三四成,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他盘坐在黑色巨岩上,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暗红与灰金交织的朦胧光晕,气息沉静而内敛,比起受伤前,少了几分外露的锋芒,多了几分返璞归真的厚重。

他睁开眼,眸中神光湛然,左眼的极暗印记虽然依旧黯淡,但已恢复了基本的稳定。

“大难不死……”林凡轻声自语,感受着体内缓慢但坚定复苏的力量,以及那块巨岩中依旧源源不断提供温和能量的地火元髓,“此地……倒是一处疗伤宝地。”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片位于巨大岩浆湖畔的、由无数冷却黑色熔岩构成的崎岖地带,仿佛远古火山喷发后留下的疮痍。头顶极高处,是封闭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穹顶岩层,看不到来时的裂隙。远处岩浆湖无边无际,湖心深处,似乎有一座巨大的阴影轮廓在缓缓起伏,看不真切。

此地火系能量充沛到极致,且因为地火元髓的存在,环境相对“温和”,确实是火修的福地,也是绝佳的藏身疗伤之所。

“圣炎子重伤遁走,古焱道异变,外面此刻定然不平静。正好借此机会,彻底恢复伤势,并尝试将此次所得完全消化。”林凡做出了决定。

他取出几枚疗伤丹药服下(得益于炎邢长老的周全准备,他的储物法器内物资充足),再次进入深层次的入定。这一次,他不仅疗伤,更主动引导地火元髓与体内残留的火源精粹融合,进一步夯实刚刚有所突破的道基,并尝试重新凝聚、掌控那股惊鸿一现的“焚天寂灭归墟”之力。

地火深渊,岩浆湖畔,时间无声流淌。林凡如同一颗埋藏在灰烬中的火种,在寂静与灼热中,默默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涅盘重生,与再次破土而出,燃尽一切敌寇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