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听到“默儿”这两个字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金光从裂缝里冒出来，顺着他的鞋往上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他身体里钻。他站在原地没动，阿渔却猛地转过头，耳朵后面的鳞片一闪，银光掠过。
苏弦抱着的琴抖得厉害，三根调音玉都发烫了。她的手指刚碰到琴弦，血就流了出来。
小狼低吼一声，鼻子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突然，天上响起一声闷响。
地面猛地震动，七道黑影组成的阵法嗡嗡作响，金光闪了几下，但没有灭掉。
一道血影从天而降。
一个三丈高的骷髅砸在白泽面前，双脚落地时压碎了三条金线。它全身泛着暗红的光，肋骨之间插着十二把骨头做的刀，每一把都在转动。眼眶里冒出蓝色的火，照在白泽脸上。白泽额头上的银角轻轻颤了一下。
陈默左眼发热，骨头上的纹路一下子显现出来。
七道光在他身边转，锁情领域立刻展开。还没等骷髅动手，地上的金线里冲出七条骨链，直扑空中。
六把骨刃被骨链缠住，发出刺耳的声音。骨链拉到最紧，硬是把刀锋偏移了三寸。其中一把擦过白泽的眉毛，银角崩出一点光，落地就化成了粉末。
阿渔跳起来，龙身还没完全变出来，尾巴已经扫了出去。她双手抓住骷髅的膝盖，嘴里喷出龙息，瞬间结成两个冰环，死死扣住骷髅的脚踝。骷髅站不稳，动作慢了一拍。
苏弦十根手指按在琴弦上，不弹曲子，只拨了一个音。
琴身爆出青光，三道光刃从声音里飞出，直奔骷髅的眼睛和脖子。骷髅仰头，两把骨刃交叉挡在面前，“铛”的一声撞开了光刃。
白泽站在原地，手上的白色骨戒不见了。古老的符号浮现在他周围，他的声音很沉：“你想要的不是这枚戒指。”
他抬起手，指向远处的浓雾：“真正的骨戒，在陈家埋人的地方——只有陈默能拿。”
骷髅眼里的火猛地变大。
它吼了一声，声音像铁刮石头：“老东西！”
剩下六把没被缠住的骨刃开始旋转，像轮子一样飞出去。三只靠近的妖兽当场被切成碎片，骨头和肉四处飞溅。刀刃突然转向，直刺白泽胸口。
小狼冲上去，挡在陈默前面。
一道余波打中它的肩膀，毛烧焦了，发出“嗤”的声音。它低声呜咽，四只爪子紧紧抠着地，一步也没退。
陈默右臂还在流血，他抬手抹了一把，把血涂在眉心的旧伤上。左眼的骨纹突然亮得刺眼，第八道光纹慢慢出现。
锁情领域缩小了三尺，像一层壳包住他，也把小狼护在里面。他盯着骷髅肋骨之间的缝隙——那里有条黑线，一下一下地跳。
苏弦的琴声变了。
不再是攻击，而是缠绕。声音一圈圈绕上骷髅的手腕。虽然只慢了一点，但其中一把斜劈的刀偏了方向，狠狠砍进地面。“轰”地一声，地面裂开，新裂缝刚好从陈默脚边划过。
白泽不往后退，反而往前走。
他用银角顶住逼近的刀尖，白光像水一样涌出来。那把骨刃上出现细小的裂痕，发出“咔咔”的声音。
他低声说：“默儿，看清楚——它的肋骨，是活的。”
陈默看向骷髅的胸口。
第七到第九根肋骨之间的缝最窄，但它每次“呼吸”都会鼓一下，好像里面有东西在动。那里流出的黑血更浓，滴在地上还冒烟。
阿渔咬牙，双手死抓着骷髅的腿骨；尾巴不停抽它膝盖后面，想让它站不稳。可骷髅站着不动，连晃都没晃。
苏弦的手指在琴弦上划出血。
新的声音扩散开来，这是“缚魂引”。音波缠住骷髅的两只手腕，它的动作又慢了一点。陈默抓住机会，控制骨链猛地收紧。六把被缠住的骨刃摩擦作响，其中一根出现了裂痕。
骷髅忽然转头，看着陈默。
不是生气，而是像饿极的人看到食物。眼里的火跳得厉害，好像终于找到了目标。
陈默没躲开视线。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道旧伤还在发烫，金光在皮肤下跑来跑去，越来越快。他握紧拳头，感觉骨头里面在震动。
白泽轻声说：“它不是冲我来的。它是冲你来的。从你听见‘默儿’那一刻起，它就知道你是谁。”
陈默没说话。
他举起左手，朝空中一抓。七条骨链全部绷紧，六把骨刃被强行拉开。右脚往前迈一步，踩在刚裂开的地缝边上。
金光再次顺着鞋底往上爬。
这一次，他没有抵抗，主动迎了上去。
骨头里“咔”地响了一声，像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
骷髅低吼，剩下的六把骨刃全都转向，对准陈默。
阿渔察觉不对，尾巴一甩，借力跳起，爪子直抓骷髅后颈。她没抓到，反被手肘砸中肩膀，整个人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但她争取了时间。
苏弦琴声再变，三根断掉的弦用血连上，《安魂曲》倒着弹了一遍。声音撞过去，骷髅胸前两把骨刃“啪”地断了，碎片乱飞。
陈默趁机冲出去。
他没有拔剑，也没用大招。他就这么跑过去，每一步都踩碎一条金线。当他冲到骷髅面前时，左眼的骨纹已经亮到了极点。
他抬头，死死盯着第七和第九根肋骨之间的位置。
那里，鼓了一下。
他一拳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