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的翅膀在风中抖动，陈默一只手抓着它的背鳍，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黑刃。他回头看了一眼祭坛，那里的裂缝越来越大，红光冲上天空。
突然，蛟龙大叫一声。
它额头上的血炸开，一个金色的人影从血里飞出来。那人穿着龙鳞铠甲，头上戴着玉冠，眼睛像燃烧的金火，站在空中，周围的空气都在发抖。
敖烈站在破掉的飞舟上抬头看，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怎么可能？”
那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着敖烈。
“你身上有巫族皇血的味道。”
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默心里一震——刚才蛟龙流的血，是巫族皇血？可它是东海龙王的坐骑，怎么会和南疆巫族有关？
敖烈冷笑：“老东西，你以为一道残魂就能压住我？”
他说完就撕开衣服，露出胸前一块黑色玉牌。玉牌上的花纹扭来扭去，像活的一样。
龙王眼神一冷：“邪尊的东西，也敢拿出来？”
他双手一合，嘴里吐出一道金光。金光变成一条巨龙，张嘴吼叫，朝敖烈扑过去。
敖烈抬手结印，玉牌发出黑光，形成一面墙。可龙息太强，墙一下就碎了，金光砸在他左肩上。
砰的一声。
敖烈半边身子炸开，血飞得到处都是。他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陈默瞪大眼睛。这一击比之前厉害太多。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敖烈躺在地上居然笑了。
“咳……哈哈……”他一边咳血一边笑，“想杀我？行啊——”
他举起右手，掌心出现一张符纸。符纸上有一点银光在闪。
“只要你女儿的命不要了。”
陈默全身僵住。
阿渔靠在小巫身上，脸很白。她看着那点银光，呼吸变得急促。
“那是……我的龙珠？”
“没错。”敖烈盯着她，嘴角咧开，“你爹要是再动一下，我就捏碎它。”
龙王的身影晃了一下。他低头看向阿渔，眼里闪过一丝痛。
“别……别管我。”阿渔咬牙说，“他不敢——”
“我不敢？”敖烈猛地站起来，虽然半边身体已经焦黑，但他死死抓着符纸，“你说我不敢？”
他手臂一抬，符纸上的银光猛颤。阿渔立刻跪倒在地，喉咙里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
“住手！”陈默大喊。
龙王双眼变红，又要发动攻击。可这次，他停住了。
敖烈笑了：“对，就是这样。动啊，你怎么不动了？”
他一步步后退，脚踩在石头上，沙沙响。
“你们谁都别想赢。东荒已经是祭坛，八荒血祭已经开始。我要用她的龙珠，唤醒邪尊。”
陈默盯着他手里的符纸，拳头捏得咯咯响。
就在这一刻，他动了。
他没有冲向敖烈，而是转身跳下蛟龙，落地滚了一下，借着灰尘掩护，快速跑到战场边上。
他的目标不是敖烈，而是插在祭坛旁边的黑瓶。瓶子里装着阿渔的血，还立在那里，里面的液体轻轻晃动。
陈默伸手，骨链从袖子里滑出。他低喝一声，铁链甩出去，绕住了瓶子。
敖烈察觉不对，立刻回头：“拦住他！”
可已经晚了。
龙王抓住机会，再次放出龙息。这次不是正面打，而是一圈金光贴着地面扩散。
金光扫到敖烈脚下，地面融化。敖烈被迫跳开，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
就是这时。
陈默用力一拉铁链，瓶子被拔了出来。他马上把瓶子塞进怀里，同时展开“锁情”领域，挡住后面的黑气。
苏弦坐在地上，看到这一幕立刻拨动琴弦。
嗡！
一道音波射向敖烈胸前的玉牌。声音撞上黑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根细弦断了，血从小弦指尖滴下来。
“果然是同一个来源。”他低声说，“这块玉牌，和苗山的一模一样。”
小巫扶着阿渔站起来：“他们都被控制了？”
“不只是控制。”苏弦喘着气，“是献祭。每块玉牌都连着邪尊，他们用自己的命换力量。”
阿渔听着这些话，眼睛红了。她想冲过去，却被小巫抱住。
“你不能去！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可那是我爹……那是我的龙珠……”她声音发抖，“我不能看着他们打！”
远处，敖烈单膝跪地，半边身子冒着黑烟。他低头看玉牌，发现上面裂了一道缝。
“不可能……这可是邪尊给的力量……”
龙王慢慢落地，身影比刚才淡了一些。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看向陈默：“瓶里的血已经被巫术污染。如果不净化，反噬会越来越重。”
陈默摸了摸怀里的瓶子，点头：“我知道。”
“寒泉能洗掉污秽。”龙王声音低沉，“龙宫深处有一眼寒泉，专门用来净化血脉。”
“我去拿。”陈默说。
“你不该信我。”龙王看着他，“我是为了救她，不是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陈默握紧黑刃，“我只需要你知道，我会把东西带回来。”
两人对视一会，谁都没再说话。
另一边，敖烈挣扎着站起来。他看看手中的符纸，又看看陈默怀里的瓶子，忽然笑了。
“好，很好。”他擦掉嘴角的血，“你们以为抢回一瓶血就有用了？血祭已经开始了，你们拦不住。”
他举起玉牌，用力一捏。
黑光炸开，风吹起。他的身影在光中变模糊。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他的声音随风传来，“尤其是你，陈默——你身上的骨狱气息，邪尊很感兴趣。”
光散了，人也没了。
战场安静下来。
陈默站着没动。他感觉怀里的瓶子有点烫，好像有什么在撞瓶壁。
苏弦靠着骨琴，手指还在流血。他试了试琴弦，声音比之前哑。
小巫扶着阿渔走过来。阿渔脸色还是白的，但她努力挺直了背。
“你要去龙宫？”她问陈默。
“必须去。”
“我也去。”
“你现在撑不到海边。”
“那你带着瓶子先走。”她说，“我在路上追你。”
陈默看着她，沉默了一会。
远处，蛟龙趴在地上，眼睛闭着，呼吸很弱。它还在休息，但一直没走。
苏弦抬起头：“我留下守它。等我能动了，就去找你们。”
小巫点头：“我会照顾好他们两个。”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祭坛。裂缝还在，红光没灭。石台上的人影没了，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还在。
他转身，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停下。
伸手轻轻摸了下左眼。
那里有点热。
好像有什么，正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