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飞到祭坛上空，影子盖住了所有人。陈默的铁链还在空中甩动。他盯着敖烈，左手撑着自己的领域，右手紧紧握着骨戒。苏弦站在他左边，琴横在胸前，手指搭在断掉的琴弦上。阿渔靠在石台边，肩膀上的伤还没好，血一直流。
苗山突然动了。
趁陈默分心防备飞舟的时候，他猛地冲向阿渔右边。他胸前的玉牌一闪，黑光射出，打中阿渔肩膀上的伤口。瓶子轻轻震动，银丝连上她的身体，瞬间绷紧。
阿渔闷哼一声，身子一晃。伤口裂开，金色的血流出来，变成银光被吸进黑瓶。她的手指抽动，人形开始不稳定，耳朵后面的鳞片变得暗淡无光。
陈默立刻发现不对。
左眼的骨纹发烫，他的心象领域“锁情”猛地震动。一道裂缝在空中出现，灰黑色的气流散开。他呼吸一滞，体内的灵气乱成一团。
“不行！”苏弦低喊。
他十指快速拨动断弦，《安魂曲》响起。音波扫过陈默的心脉，压住暴走的灵气。琴声也扫过阿渔，暂时减缓她龙血流失的速度。但黑瓶还在吸，瓶身微微颤动，像在吞东西。
陈默咬牙，额头冒汗。他知道不能倒。他一倒下，苏弦挡不住下一击，阿渔也会被吸干。
敖烈出手了。
他看出陈默状态不好，抬手挥剑，直刺苏弦喉咙。这一剑不是为了抢骨戒，而是要打断支援。只要琴声停，反噬就会让陈默崩溃。
剑光逼近，苏弦来不及回头。
陈默怒吼，左眼骨纹亮起，强行重新凝聚“焚天骨狱”。残破的领域移过去，挡住苏弦。他右拳紧握，碎骨之力爆发，带着断裂的铁链砸向剑锋。
“砰！”
拳头和剑撞在一起，地面炸开。敖烈被震退几步，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他站稳身子，眼神变冷。
陈默落地时单膝跪地，咳出一口黑血。血里有细小的骨渣，落在地上发出轻响。他低头看血，低声说：“反噬……提前了。”
苏弦转头看他，手指还按在琴弦上。鲜血浸透了整根琴弦，声音已经不稳。但他没停下，继续弹《安魂曲》，努力稳住陈默的心脉。
阿渔靠着石台，呼吸很弱。手垂在地上，指尖微微动。金血还在流，虽然慢，但没停。她意识模糊，只听见远处有人说话，听不清内容。
苗山站在黑瓶旁边，脸上露出笑。他举起瓶子，看着里面的银光。龙血已经被吸出来，仪式正在推进。他相信，只要完成这一步，血誓反噬就能转走，他自己就安全了。
“你们拦不住。”他说，“龙血归位，封印重启。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陈默抬头，目光冰冷：“你根本不是救人。”
苗山冷笑：“那你懂什么南疆的事？你只知道护着她，可你知道她流的是什么血吗？那是皇血，能打开万蛊窟深处的东西！”
“我知道。”陈默慢慢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我也知道你想用她的血洗清自己。但你逃不掉。”
“我不用逃！”苗山大声喊，“我才是祭司！我比谁都强！只要献上龙血，我就能掌控蛊脉，成为新神的仆从！”
话刚说完，他胸前玉牌又闪，黑光再次射向阿渔。
苏弦拨弦，音波偏开黑光。但这次慢了一点，琴声已经开始抖。
陈默察觉不对，转头看苏弦。只见他脸色更白，指尖全是血。《安魂曲》还在响，节奏却已经乱了。
不能再拖了。
他抬起右手，骨戒和领域共鸣。脚下裂缝扩大，铁链从体内涌出，在空中织成网，想把苗山一起锁住。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剧痛。
不是外伤，是身体里面疼，像有人在扯他的骨头。左眼骨纹烫得厉害，眼前一片血红。领域的边缘开始碎裂，铁链一根根断掉。
“别硬撑！”苏弦急喊，“你现在动手就是自毁！”
陈默没听。他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如果现在退，阿渔必死。他不能退。
他冲向苗山，甩出铁链。路上脚步一歪，膝盖重重摔在地上。咳出的血更多了，里面全是骨渣。
苗山大笑：“看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敢说我不是祭司？你这种废物，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陈默抬起头，眼神没变。他用手撑地，一点一点爬起来。铁链还在动，速度慢，但没停。
苏弦看着他，猛地压下琴弦。一声尖锐的爆鸣炸开，逼得周围的魔修后退半步。他拼尽全力，只为让《安魂曲》多撑一会儿。
敖烈站在远处，没再出手。他在等——等陈默彻底倒下，等苏弦力竭，等阿渔被吸干。那时再动手也不迟。
苗山举起黑瓶，对准阿渔。瓶口张开，吸力变强。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人形快要消失。
陈默终于站起来了。
左手扣紧骨戒，右手握拳，骨头碎裂的声音从体内传出。他把最后的力量灌进拳头，铁链缠着手臂，整个人冲了过去。
“放开她！”
拳头砸向黑瓶。苗山惊叫，慌忙抬手阻挡。瓶身晃动，吸力中断了一瞬。
阿渔身体软倒，滑下石台。她的手垂在边上，指尖滴下一滴金血。
陈默的拳势没停。
借着冲力，一脚踢中苗山肚子，把他踢飞出去。黑瓶脱手，滚到地上，瓶口朝天，银光还在闪。
但他自己也撑不住了。
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咳出的血染黑地面。左眼骨纹熄灭，领域的最后一部分彻底崩塌。所有铁链断裂，掉在地上，声音沉闷。
苏弦的琴声也弱了。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石柱，手指无力地搭在琴上。《安魂曲》只剩断断续续的声音，像风中的蜡烛，随时会灭。
敖烈走了过来。
他站在陈默面前，低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剑，指向陈默的喉咙。
陈默抬头，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苗山爬了起来。他捡起黑瓶，紧紧抱在怀里。看着祭坛上的三人，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结束了。”他说，“龙血已夺，仪式重启。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转身走向祭坛中央，准备完成最后一步。
苏弦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想再弹琴，却发现抬不起手。
陈默想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只能看着苗山走远，看着阿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飞舟上的魔修围了过来，形成包围圈。没人再攻击，因为他们觉得战斗已经结束。
陈默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然后慢慢抬头，看向祭坛上方的天空。
风停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
这时，飞舟底部的一块木板突然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