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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再冲上来骂几句。

“咔嚓!”

那名高个子法警直接掏出了手铐,冷冷地在手里晃了晃。

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姜建云瞬间闭嘴,吓得缩回了脖子。

一家三口只能愤愤不平地坐回被告席,眼神怨毒地盯着姜瑜蓉,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姜瑜蓉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

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心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就在这时。

审判庭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步伐从容,气场强大。

即便是在这破旧的县城法庭里,他也走出了一种巡视领地的威严感。

被告席上。

姜建云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指着门口,激动地大喊:

“爸!妈!”

“就是他!”

“上次在学校,就是这个王八蛋打的我!”

“就是他和这个贱人有一腿!”

姜大勇和刘翠芬闻言,立马瞪大了眼睛,像两只护食的疯狗,就要站起来叫嚣。

然而。

还没等他们开口。

门口那个男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那目光平静如水。

却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心口。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

仿佛在看路边的垃圾,看阴沟里的老鼠。

那种源自阶层和气场的绝对压制,让姜大勇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再加上旁边两名法警瞬间投来的凶狠目光。

整个被告席,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张伟没有理会这群跳梁小丑。

他径直看向原告席上的姜瑜蓉。

四目相对。

张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了旁听席的第一排,缓缓坐下。

张伟在旁听席的硬木长椅上落座,习惯性地向后靠了靠,却只碰到了冰冷坚硬的椅背。

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在空荡荡的审判庭内扫了一圈。

落差感太强了。

相比于江城法院的人声鼎沸,这临安县法院冷清得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加上他,统共就三个人。

左前角那个拿着笔记本的中年人,胸口挂着“临安日报”的牌子,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显然是来例行公事的记者。

而在张伟右侧不远处,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叫陈平。

见身边坐下个人,陈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给对方腾出点空位,随即偷偷用余光打量起这位“迟到者”。

这一看,陈平心里就忍不住“霍”了一声。

好家伙。

虽然他不认识什么牌子,但这哥们身上那套西装,剪裁得体,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哑光,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还有手腕上那块表,虽然叫不出名,但那透亮的表盘和精致的做工,估计能抵得上他送好几个月的外卖。

再看人家那气度,往那儿一坐,腰杆笔直,神情淡定,跟回自己家似的,不像他,坐在这硬板凳上总觉得屁股底下长了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人……该不会是哪个大律所的律师吧?”

陈平心里暗暗嘀咕,眼神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羡慕,甚至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酸楚。

要是他有钱,哪怕有这哥们身上那套西装的钱,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天天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法院里乱撞。

一个月前,他爸在临安一中巡检教学楼的时候,因为地面积水没清理干净,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右腿粉碎性骨折。

他爸在临安一中当了快二十年的保安,从壮小伙干到了两鬓斑白,兢兢业业,风雨无阻。

学校里哪个老师他不认识?

可结果呢?

人躺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十几万的手术费像座大山一样压下来。

学校还不给报工伤!

陈平想打官司。

可去律所一问,律师费起步就是一万,稍微好点的张口就要两三万,还不包赢。

他哪来的钱?

他爸倒下了,妈在超市做保洁一个月两千六,他还在读书。

就他们家的收入,供他读书,家里就几万块存款,连手术费都不够,还是家里那些亲戚帮忙,才把手术费交了,哪来的钱打官司?!

他也去申请过法律援助。

结果人家工作人员拿着计算器一按,告诉他:“对不起,临安县的标准是家庭人均月收入低于800元。你们家三口人,月入l两千六,人均八百多,超标了,不符合规定。”

就为了这多出来的两百多块钱“收入”,他们被挡在了免费律师的门外。

这就是命。

不够富,请不起大律师;不够穷,够不上吃低保。

夹在中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陈平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那个磨损严重的帆布包。

里面装着他从图书馆借来的《劳动法实务操作指南》和《工伤认定办法详解》。

请不起律师,那就自己学!

没人帮,那就自己上!

今天他特意请假跑来旁听,想来看看人家在法庭上是怎么说话,怎么举证的。

想到这里,陈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主动往张伟那边挪了挪屁股。

“哥们,你也来旁听啊?”

陈平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自来熟的热乎劲,仿佛想从这位看起来很专业的“精英”身上蹭点底气。

“你来晚了一步,刚才那场面,啧啧,比电视剧还精彩。”

张伟微微侧头,礼貌性地笑了笑:“哦?怎么说?”

“那当爹的真不是东西!”

陈平义愤填膺,挥舞了一下拳头,像是要把自己受的所有委屈都借着这个案子发泄出来:

“居然逼着闺女嫁给镇上的老屠夫,就为了五十万彩礼!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把人往火坑里推的父母?”

“幸好那姑娘硬气,直接搬出民法典怼回去了!还有那俩法警大哥,真猛,一下子就把那老混蛋给撂倒了!太解气了!”

看着陈平那激动的模样,张伟只是微微颔首,随口应付了两句:“确实挺过分。”

他的目光扫过陈平怀里那几本卷边的法律书,眼神微微一凝,似乎看穿了这个年轻人的窘迫与倔强,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着。

就在这时。

审判庭侧面的小门被推开。

陈平立马闭上了嘴,挺直了腰杆,神情肃穆地盯着前方,那是他把希望寄托的地方:审判台。

柳吴梅抱着厚厚的卷宗,大步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书记员。

并没有像江城中院那样,出现三名法官组成的合议庭。

审判席上,只有柳吴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正中间的审判长位置上。

这在基层法院是常态。

案多人少,法官资源极度紧缺。

像这种案子,通常都是独任审理。

柳吴梅放下卷宗,目光扫视全场。

“咚!”

法槌落下,声音清脆有力。

“现在宣布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