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胃早已习惯空荡荡的感觉。
可今天，舌头却变得格外敏感。
平日里觉得平淡无奇的饭菜，今天一入口，味道像是被放大了十倍。
油重，咸得呛人，但……香得让人上瘾。
她拼命控制着自己，告诉自己少吃点。
可手却不听使唤，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直到盘子里的食物少了大半。
她才猛地回神，脸颊微微发烫。
旁边坐着的陈依正低头吃饭，抬头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吃得也太香了吧！我都快被你感染了，感觉这食堂菜突然变得好吃起来了！”
盛初夏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低着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那顿饭的滋味还残留在舌尖。
辛辣、鲜香、浓郁得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偏偏胃里的翻腾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警告。
可这顿饭吃得有多爽，待会儿就有多遭罪。
她明明在吃之前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一遍遍告诉自己。
这只是普通丹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顶多就是有点上火。
可她完全没想到，反应会这么狠。
刚从食堂出来，脚步还有些轻飘。
她甚至没走几步，连教室门都没摸到，小腹就猛地一抽。
紧接着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
盛初夏脸色骤变，额头沁出冷汗。
再也顾不得形象，拔腿就往最近的厕所狂奔。
冲进厕所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撞开了隔间的门。
手刚解开腰带，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启动了喷射模式。
等她终于缓过劲来，腿软得像是被抽了筋，手抖得连门把手都抓不稳。
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无神，嘴唇发白。
“再也不要吃辟谷丹了！在我能一个人吃饭前，我宁可饿死！”
她拖着虚脱的身体走出厕所。
走廊的灯光刺得她眼睛发酸，耳边嗡嗡作响。
她靠着墙慢慢挪回教室，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终于推开门，教室里静悄悄的。
一抬头，陈依又趴在桌上睡得香，乌黑的长发散在课本上。
盛初夏看着她那副安然无恙的样子，心里一阵嫉妒。
为什么别人都能吃得那么轻松？
她走过去，趴在自己的课桌上，连校服外套都没脱，一头栽下去。
意识瞬间坠入黑暗，直接睡死过去。
刚闭眼，世界便陷入一片混沌。
迷迷糊糊间，梦里浮出两个熟悉的小气团。
其中一个气团，形状略长，顶部竟生着一对小小的龙角。
它的脖颈上还戴着一个极细的银色项圈。
这次，它居然张嘴了。
“主人，你怎么了？”
一听那声音，盛初夏的魂都快吓飞了。
她猛地一震，想要尖叫，喉咙却被梦魇卡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想后退，双脚却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最后，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想立刻挖个洞，把自己从头到尾埋进去，永远别再出来。
她早猜到那是崽崽。
可它不仅认得她，还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不仅能感知，还懂她此刻的心情？
羞耻感像潮水一样，后知后觉地冲了上来。
她吃了辟谷丹后肚子翻江倒海的模样，全都被它“看”到了？
想到这里，她几乎要窒息。
见她不吭声，桑泽那团气又往前飘了几寸。
他的语气明显急了，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焦灼。
“我感觉到……你的身体不太对劲。气息紊乱，气血逆冲，脏腑像是被烈火灼烧。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盛初夏一怔，脑子还在发懵，忽然抓住了重点，声音都变了调。
“你……能感觉到？真的能感觉到我的身体状况？”
“嗯。”
“我能感觉到。你之前送我的那枚戒指里，有我留下的一片护心壳。那是我本源的一部分，用以守护与我缔结契约之人。戒指一旦认主，我便与你建立了联系，你的痛，你的疲惫，你的情绪波动，我都隐约能感知到。从那一刻起，你就成了我的人。”
……
盛初夏没说话，沉默了几秒。
她盯着梦中那团泛着微光的气，忽然意识到。
这不是梦，至少，不是普通的梦。
桑泽急着想解释，怕她误会自己窥探隐私。
正要开口，她却忽然抬起眼，嘴角竟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样也挺好。要是我能直接感受到你在想什么，那就更妙了。”
桑泽一愣，整个气团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她会发火，会恼羞成怒。
可她没有。
她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流露出一种近乎遗憾的情绪。
遗憾的是，无法与他心有灵犀。
可这话一出来，他心跳猛地一蹦，。
即便只是气态的存在，他也清晰地感知到血液在虚幻的血管里窜动。
“你让我想想……”
他喃喃道，声音里多了一丝坚定。
“一定有办法的。”
他本就知道，神兽与契约者之间，极少有真正意义上的双向感知。
大多数契约，不过是单向的守护与服从。
可他不愿止步于此。
没路，他就自己开一条。
话题又绕回盛初夏的身体上。
她微微垂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之前吃了你给的辟谷丹，效果很好，一直都没觉得饿。可是……刚才没忍住，偷偷跟同学一起吃了点饭。现在胃里怪怪的，有点反胃，像是食物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
桑泽也静了。
他眸光微闪，眉心轻轻一蹙。
修真界的人谁还管吃饭啊？
辟谷之后，凡人的五谷杂粮早已不再是必需之物。
要不是她此刻提起，他都快忘了这丹药还有一个隐性的副作用。
一旦辟谷丹在体内生效。
再摄入凡食，便会产生短暂的排斥反应，严重时甚至会引发灵息紊乱。
“是我的错。”
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
“我没考虑到你还要融入凡人生活，这丹药的配方确实不够周全。我回去就改，重新炼一版更温和的。”
“哎呀，真不用！”
她连忙摆手，手掌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最近我其实挺想跟同学一块儿吃饭的。大家围坐一桌，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那种感觉……挺让人安心的。所以这丹药暂时用不上了，你就别费心啦。”
他嘴上应着好。
可心里早已默默将修改丹方，这一项列入了接下来的修炼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