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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泽刚踏进洞府门口,青石小径上落叶沙沙作响。

他一抬头,苏婉妍就站在洞府门前,背对着斜阳。

“桑泽!”

苏婉妍听见脚步声,立马转过身来。

“我听说你炼出器灵了?天啊,太棒了!整个宗门都在传!恭喜你!你真是……

她是真心替他开心。

桑泽对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那个冷漠疏离的同门师兄。

而是一个曾一次次在危难中拉她一把的人。

“嗯。”

桑泽点点头,想侧身进去。

没想到她竟想跟进来。

苏婉妍的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笑意。

她只是想多看一眼他的居所。

哪怕只能站在门口,也能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分。

可这份天真的靠近,却在下一瞬被无情地击碎。

“啊!”

禁制一碰,她整个人倒退两步,脸色煞白。

那道无形的屏障仿佛带着极寒的刺意,狠狠撞入她的经脉。

她像是被一道雷火击中,四肢百骸瞬间麻木。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指尖微微发抖。

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才没跌倒。

修为太低,根本扛不住。

这是宗门核心弟子居所的防护禁制,专为防外敌而设。

寻常筑基初期的修士触之即伤,更别说她一个尚未稳固境界的炼气后期弟子。

那股力量不仅震伤了她的脏腑,更是将她的自尊狠狠摔在地上。

她咬着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桑泽叹了口气,到底没真甩手走人。

他停住脚步,眉头微皱。

那一瞬,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迟疑。

虽然他素来冷漠,但并非冷血之人。

见她如此,终究还是心软了半分。

他摸出一瓶小还丹,正是陆天麒之前塞给他的那一瓶。

那玉瓶通体洁白,瓶身刻着细密的符纹。

小还丹不仅能续命疗伤,更能修复经脉损伤。

是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救命神药。

他自己炼的丹?

绝不会外送。

桑泽虽通药理,但从未炼制过此类高阶丹药。

他不屑于在丹道上浪费时间。

更何况,炼丹所需的灵材昂贵稀有。

他从不为自己以外的人耗心力。

若是他自己炼的,早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又怎会轻易送人?

盛初夏给的?

别说送人,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念头刚起,他自己都沉默了一瞬。

盛初夏那人,对自己珍视之物有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她送给别人的每一件东西,都像是被标记过的猎物。

别说是一整瓶小还丹。

哪怕是她随手赠出的一枚符箓,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若这真是她给的,桑泽绝不可能拿出来送人。

那不是礼,那是触她的逆鳞。

“谢谢。”

苏婉妍攥着药瓶,小声说。

她不愿在他面前显得太过软弱。

可那冷汗直流的脸色却出卖了她的痛苦。

苏婉妍疼得直冒冷汗,心里也委屈得不行。

可更让她难受的,是心底那份难言的失落。

她只是想靠近他一点,哪怕只是一步。

可那道禁制不仅伤了她的身体,也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彻底拒之门外。

可一看到桑泽直接拿出一整瓶小还丹。

她心头那点怨气瞬间就软了。

他肯定是后悔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

她知道这药有多贵重,也明白桑泽平日里是个多么惜物的人。

他愿意拿出来救她,说明他并非全然无情。

“你缓过来了就回去吧!”

桑泽赶紧开口,生怕她又跟进来。

他说完便后退一步。

没想到苏婉妍吞了丹药,竟然从怀里摸出一条鹅黄色的丝绳。

“这是我闲着没事自己编的,用的全是上等天蚕丝。听说你那把匕首有了器灵,我就想着,送你当个伴儿,挂上去刚好。”

那条丝绳在她掌心静静躺着,色泽柔亮,编织得极为精细。

天蚕丝本就稀有,能织成如此细密的绳结,必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她说这话时,脸上浮起一丝羞涩的红晕,眼里带着期待。

“不用,谢谢。”

桑泽想都没想就推了。

他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多看那丝绳一眼。

不是他不领情,是这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他那把匕首上。

那把匕首,是他主人亲手所赠。

它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他身份的象征。

那匕首上已孕育出器灵,意味着它有了自己的意志与灵性。

而主人曾明言,此刃不染外物,不挂他赠。

若让旁人之物附于其上。

哪怕只是一条丝绳,也等同于背叛。

这不是礼物,是亵渎。

苏婉妍脸一白,眼眶都红了,可还是扯出个笑。

“哎,是我不够用心,太寒酸了。下次……下次我一定送你更好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仍努力维持着体面。

说完,她转身就跑。

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脚步凌乱,却没有回头。

风吹起她的裙角,那抹鹅黄在灰暗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可她走了,桑泽也没好到哪去。

盛初夏也走了。

他站在原地,手中那扇门始终未曾关上。

可他的眼神却空了一瞬。

可等来的,只有冷风灌入门缝的呼啸。

他知道她不会等他,也不该等他。

倒不能怪她不等,实在是回来太晚。

桑泽归来时,天早已黑透,星辰隐匿。

而盛初夏,早在数个时辰前便已回房。

洗完澡躺床上,眼皮一合,人直接沉进黑甜里。

可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熟悉的梦境又来了。

夜里,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依旧是那片虚无的白雾。

两团模糊的气团在空中缓缓游荡。

它们彼此靠近,又彼此牵引,仿佛冥冥中有看不见的丝线相连。

两团气在眼前转悠。

可这次不一样了,另一团气不仅脖子上套了项圈。

头顶还冒出了跟崽崽一模一样的角!

那角小巧玲珑,泛着淡淡的青光,形状与她记忆中的崽崽一模一样。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项圈上还缠着一丝极细的金线。

她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也浮现了一道淡淡的金色印记。

盛初夏那团气猛地一颤,心里猛地窜出个念头。

这玩意儿……该不会真是崽崽吧?

那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开始怀疑。

也许,那不是梦,而是某种她尚未理解的预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当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