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马车渐渐离清溪镇越来越近,远远就能看到庄子上的老槐树。
商青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地说道:“你看,那是我们的庄子!”胡八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庄子炊烟袅袅,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他握紧商青青的手,柔声道:“到家了。”
马车缓缓驶向庄子,商青青的心也越来越近,她知道,回到这里,就能暂时卸下一身的疲惫与担忧,享受片刻的安稳。
马车刚停在丝织庄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哐当哐当”的缫丝机运转声,混着伙计们的吆喝声、蚕房里的轻细交谈声,织成一片鲜活的烟火气。
商青青掀开车帘,率先跳下车,目光扫过眼前熟悉又热闹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院子里晾晒着一排排雪白的蚕茧,像堆起的小山丘;墙角的竹竿上挂着刚缫好的生丝,阳光透过丝线折射出柔和的光泽;几名妇人正坐在石凳上分拣蚕茧,手指麻利地挑出次品,嘴里还哼着当地的小调。往里走,缫丝工坊里更是一片忙碌,十几台缫丝机整齐排列,伙计们手脚不停地忙碌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丝毫不敢怠慢。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蚕房里快步走出,她穿着一身素色粗布衣裙,腰间系着围裙,头发利落地挽成一个发髻,发间还别着一根简单的木簪。
只见她走到缫丝机旁,弯腰查看丝线的粗细,眉头微蹙,对操作机器的伙计道:“这根丝太细了,火候再调小些,水温控制在八十度左右,这样缫出来的丝才均匀。”
商青青看着那道身影,眼底满是欣慰。
正是春桃。几个月不见,春桃褪去了往日的青涩,身形也比以前挺拔了不少。脸上虽沾着些许蚕絮,却难掩那份干练与沉稳,指挥伙计们干活时条理清晰,语气干脆,颇有几分当年自己打理庄子的模样。
“春桃!”商青青笑着喊了一声。
春桃猛地转过身,看到商青青和胡八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少夫人!胡先生!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跑到商青青面前,刚想行礼,就被商青青一把拉住:“不用行礼,都是自家人。”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上的蚕茧黏液,笑着说:“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伙计们准备准备。”
商青青打量着她,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蚕絮:“我们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想给你个惊喜。看你现在把庄子打理得这么好,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提到庄子的事,春桃的脸上露出几分骄傲:“都是少夫人教得好。您走后,我按照您教的方法改良了缫丝工艺,今年的生丝不仅产量高,质量也比往年好,不少客商都抢着要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商青青往蚕房走,“少夫人,您快看看今年的新蚕种,孵化率可高了,再过不久就能吐丝了。”
商青青跟着春桃走进蚕房,看着竹匾里密密麻麻的蚁蚕,心里满是踏实。胡八郎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商青青脸上久违的轻松笑容,也悄悄松了口气。
在这熟悉的庄子里,她终于能暂时放下金陵的纷争,享受片刻的安宁。
看着春桃说起丝织生意时眉飞色舞的模样,胡八郎在一旁笑着打趣:“春桃如今可是咱们商府的得力干将了,把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再过些日子,怕是要成清溪镇的名人了,到时候上门说亲的人不得踏破门槛?”
春桃闻言,脸颊瞬间红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围裙边角:“胡先生您别取笑我了,我就是做了些分内事。”
商青青见状,嗔怪地瞪了胡八郎一眼:“你就会拿春桃寻开心,她一个姑娘家,哪经得住你这么打趣。”
胡八郎笑着举起双手讨饶:“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春桃确实能干,这可是实话。”
春桃这才抬起头,脸颊还带着红晕,小声道:“少夫人,胡先生,路嫂她们也在庄子上呢,听说您可能回来,一早就过来帮忙了,现在正在厨房忙活呢。”
商青青眼睛一亮:“路嫂也来了?正好,我也想问问她西坡村的情况。”她拉着春桃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语气变得关切起来:“春桃,这段时间清溪镇这边安稳吗?还有没有兵匪作乱?如今刚秋收完,我最担心的就是兵匪来劫粮食。”
提到正事,春桃也收起了羞涩,神色认真起来:“少夫人您放心,比以前安稳多了。谢大人知道秋收后容易出乱子,特意派了一队军队驻守在清溪镇周边,日夜巡逻。而且西坡村的乡勇也没解散,之前王教头……王将军……”贸然提到王教头,春桃还是有些涩意,“之前,他带出来的几个得力伙计还在领着大家定期操练,有了军队和乡勇双重守护,兵匪根本不敢靠近。”
商青青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有谢大人坐镇,我们也能安心些。对了,秋收下来的粮食都处理好了吗?缴完赋税和分给佃农的,剩下的都存哪里了?”
春桃连忙回道:“都处理妥当了!按照您之前的吩咐,赋税准时缴给了谢大人衙门里,分给佃农的粮食也都一一送到位了。剩下的那些,我让人全部存入了清溪镇的粮仓,那里有我们庄子的护卫看守,安全得很。”
“清溪镇的粮仓?”胡八郎插了一句,“我记得之前扩建时特意加大了容量,如今存这些粮食应当绰绰有余。防潮和看守的事,你倒是安排得细致。”
春桃笑着说:“是啊胡先生,您当初建的规模足够大,存这些粮食还剩不少空处呢。我想着多注意些细节,才能不辜负您和少夫人的托付,保证粮食万无一失。”
商青青听着春桃条理清晰的汇报,心里满是欣慰。她伸手拍了拍春桃的手:“辛苦你了,春桃。有你在清溪镇打理这些事,我和八郎在金陵也能少操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