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希的意识在记忆碎片中穿梭，看到的画面如同流水线上的复制品。
吃饭、睡觉、格斗训练、金融学习，各类补习班……日复一日的机械重复。
直到末日降临，才偶尔穿插几场游戏任务的画面。
冷面女持刀贯穿污染种的咽喉，或蹲伏在废墟中调试炸弹，画面色调灰暗，连血都显得黯淡。
直到某个碎片突兀地闪过——
冷面女站在宏伟的私立学校建筑前，制服笔挺，一辆哑光黑的豪车驶过，车窗降下，车内的女人只侧头扫了她一眼。
“可以，不错。”女人的声音冷淡，视线落回，指尖在平板上划了一下，“多进步，以后你的担子重，没事不用联系。”
冷面女只点了下头：“好的，小姑。”
车窗升起，跑车碾过积水驶离。
冷面女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伞檐滴下，表情纹丝不动。
闻希的呼吸一滞。
那张脸她太熟悉了。
虽然比记忆里多了几分凌厉，眼角添了细纹，但下颌的弧度、眉尾那颗淡痣，甚至说话时微微抬下巴的习惯……
都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她的妈妈过得不错。
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闻希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大石头落下，果然就算听继母说，也不如自己看见对方的现状。
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闻希没什么好见的，也没什么好恨的。
她彻底释怀。
闻希继续捕捉意识碎片，找到了自己现在最想要的信息，是一面系统发布游戏任务时候的面板——
【任务面板（血红色边框）】
【当前任务】：猎杀污染种（23\/50）
【剩余时间】：4小时17分
【奖励】：异能物品x3，黄金海额外奖励（神秘大奖）
【备注】：污染种捕杀数量达标即可登出任务副本，获得丰厚奖励，如果能杀掉S级，奖励更多。
难怪这人要炸船。
因为炸船可以完成任务，而且冷面女也不怕沉海，因为沉海前她就能登出游戏了。
至于为什么没被幽灵船上的煞海发现，是因为这个副本没有邀请函，这是新版本后，部分中等级玩家自己接的任务。
闻希等级太高，不在邀请范围之内。
后面的记忆画面就很简单了——
冷面女的一共准备了十枚炸弹。
其中三枚炸弹，塞进通风管道，引起了第一次爆炸。
【记忆碎片二】
动力系统，和底仓，各自三枚炸弹，引发第二次和第三次爆炸。
刚才那枚被闻希收起来的，已经是最后一枚炸弹了。
不过……这人居然还真有猎杀S级的想法！
闻希猛地抽离意识。
记忆橡皮擦的金光褪去，冷面女的眼神重新聚焦，刀尖仍指着闻希咽喉，但动作微不可察地滞了半秒。
“你做了什么，”冷面女怒道，“去死！”
双刀再度袭来，闻希横刀格挡，金属碰撞声中突然开口：“你接的游戏任务是杀污染种，而且还想杀S级换高奖励？”
冷面女的刀势一顿。
“炸船也是想逼煞海现身吧，”闻希步步紧逼，“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来了你必死无疑。”
冷面女的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怒火更甚：
“你敢偷窥我的记忆？找死！”
她使用右刀突刺，被闻希侧身让过，又想用左刀趁机横削向闻希腰腹。
闻希旋腕下压，横刀卡住双刀交叉点，猛地发力将冷面女逼退三步。
“就这点实力。”闻希轻笑，“还想让人死呢？不如回家继承财产啊。”
冷面女：“你话太多！我……”
【滴滴！检测到S级污染源靠近】
安全App的提示响起，闻希瞬间收敛笑意，淡漠下来：“你想钓的食人鱼来了，死在这，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不是那种，因为对方和自己血亲有关系就会出手相助的人。
闻希更喜欢用行为确认关系，而不是用关系包容行为，真以血缘定亲疏，那她还得死几回。
冷面女仍立在原地，闻希转身便走。
但下一秒。
“轰！”
整艘船剧烈震颤，木质舱板如活物般扭曲伸展。舷窗外，金色海面突然下陷成巨大漩涡，船体却在逆着重力上升。
【警告！检测到S级领域展开】
安全App的提示框疯狂闪烁。
闻希单手撑住倾斜的舱壁，余光扫见裂缝中渗出暗红液体。
液体所过之处，焦黑的弹痕褪去，断裂的缆绳、船板自动接续，连被炸穿的动力舱都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
船魂苏醒。
而冷面女脚下的甲板突然软化如沼泽，双腿瞬间陷至膝盖。她急忙挥刀下刺，刃口却像扎进胶质物般滞涩难拔。
“谁准你——”
煞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每个音节都震得煤油灯玻璃颤抖。
闻希抬头，看见天花板的纹理扭曲变形，暗红液体凝成煞海扭曲的身影。
不。
已经不能称之为“身影”。
整艘幽灵船就是她的躯体，每一块木板、每一根缆绳都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断增殖的血管状触须从船体每个角落刺出。
“——在我的船上撒野！”
震怒的嘶吼。
船舱内所有木板突然爆裂！
无数木刺如活物般射向冷面女，穿透她的肩膀、手臂、大腿。
血顺着木刺滴落，却在接触甲板前被暗红血管吞噬干净。
闻希抱臂靠在走廊拐角，看着冷面女被钉成刺猬，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毕竟除了旁观，她能有的仁慈，也就只是在最后时刻，让对方痛快且尊严地离开。
“咳咳，你……”冷面女突然转向闻希，染血的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也是人类……就看着同胞死？”
什么同胞，刚才刀刀冲着咽喉来的可不是同胞该干的事。
这摆明了是要拖她下水。
“我已经提醒过你快跑了。”闻希面无表情。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再这样下去，冷面女的身体就会像被挤爆的番茄，血从各处喷溅而出。
冷面女的瞳孔因剧痛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知道自己低估了S级的实力，立刻摸向腰间——
【滴滴！检测到异能物品激活】
安全App的提示在闻希耳边响起。
冷面女指间夹着一枚暗红色符纸，纸面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
她嘴唇翕动，符纸“嗤”地自燃，灰烬在她周身盘旋成漩涡。
煞海的木刺骤然扑空！
灰烬漩涡中，冷面女消失不见！
她在最后关头登出了游戏。
“跑了？”煞海的声音从船体深处传来，暗红血管在甲板上焦躁地蠕动，“该死的老鼠！”
木刺暴雨般扎进冷面女消失的位置，将地板捅成蜂窝。
“您还没消气？那我可以提个醒。”
闻希抬手挡住飞溅的木屑，祸水东引：“船上还有两个更麻烦的。”
“清扫虫您听过吗？专杀污染种，刚才爆炸前我撞见过她们，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