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琪笑了，笑意从嘴角漾开。
“我爷爷是退伍老兵，枪法没得说，他最拿手的可不是枪，而是弹弓，据说在新兵连的时候，光用弹弓就能打下飞鸟，连指导员都惊得合不拢嘴。小时候，他天天带我练，从五十米外打瓶子，到后来蒙眼听风打移动靶，我打弹弓，从来不虚，一分一毫都算得准。”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还能这样？
“她该不会是在吹牛吧？弹弓还能跟军用枪法比？这也太离谱了……”
王领队原本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听完整段话后，眼神一动。
他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般地拍了下大腿。
“行！没别的法子了！反正现在也没人肯上，总不能让咱们军属队在靶场上直接认输！”
“琪琪，情况紧急，我也不多说了，你别管别的，只要稳住心态，打中五环，咱就不算丢人！哪怕压线也算成绩，只要上靶就有希望！”
“我马上去跟上面说，申请换人，还得找裁判组备案！时间紧，不能拖！”
他又一挥手，催促道：“你快换衣服去！作训服、作战靴都得换上，动作要快，别耽误！”
周文琪轻轻点头，乌黑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等王领队一转身，脚步匆匆地朝指挥帐篷跑去。
胡嘉欣立刻拽住了她的胳膊，指尖有些发抖，眼圈也红了，声音带着哽咽。
“琪琪……你是为了帮我，才接这活儿吧？你根本没练过弹弓射击，这可是实弹考核啊！太为难你了！万一打不好，大家都会怪你……”
周文琪却没慌，只是轻轻转过头，冲她眨了眨眼。
“嘉欣，信我一次，好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擦去胡嘉欣眼角的一滴泪珠。
“现在，陪我去换衣服？咱们时间不多了。”
胡嘉欣怔了一下，随即猛点头。
“好！我陪你！我去帮你拿作训服！”
其实，周文琪早就想好了。
她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逞强。
穿书前，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射击。
即使现在身体换了个，但那份经验和本能，仍深埋在她的意识深处。
对现在的她来说，弹弓虽不如枪精准，但原理相通。
单比一项，真不算啥。
关键时刻，她不能躲，也不该躲。
两人刚折返回棚屋，脚步还没站稳，还没来得及掀开那层厚重的帆布帘。
里头就传来一阵压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一个女孩的声音带着担忧，几乎是贴着门缝在说：“艳丽，你真不去？王领队刚才都发火了，说谁不上场谁写检讨！她万一生气，回头在大会上点你的名怎么办？”
付艳丽懒洋洋地回话，语调拖得老长。
“她气她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不去，我是真病了，肚子疼得快断了，怎么比？总不能让我爬着上靶场吧？再说了，谁规定生病还非得上？这又不是战场冲锋！”
胡嘉欣一听，气得脸都红了，猛地拽了下周文琪的袖子。
“她没病！昨天还跟我一起吃凉拌黄瓜，说要多吃两口！现在装肚子疼，就是怕输丢脸！琪琪，咱们去告她！现在就去！”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紧接着是桌椅挪动的声音。
“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偷听？”
周文琪没慌，神色平静如常，甚至轻轻拍了下胡嘉欣的手背，示意她冷静。
然后，她率先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开帘子，动作从容不迫。
帘子掀开的瞬间，付艳丽正半躺在行军床上，手里还捏着一包辣条。
见是她们，猛地坐直了身子，眯着眼，冷哼一声。
“哟，是你们俩？听够了没有？”
她语气尖刻，威胁意味十足。
“劝你们别多嘴，真要去告状，我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
周文琪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屋里一圈，最后落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她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弯腰从箱底拎出一件深绿色的作训服。
“那你接着装吧。反正肚子疼的人，也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
说完，她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顺手拽起还愣着的胡嘉欣，脚步干脆利落。
付艳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看人要走，突然大声道：“谁说我是装的？我真是肚子疼！你们凭啥冤枉我？我要是真没事，干嘛不去立功？”
这时候，旁边一个姑娘凑了过来，是和付艳丽同屋的张润玉。
“艳丽，周文琪这人也太敢说了吧！她刚在门口说你装病，声音可不小，外头好几个人都听见了！”
付艳丽正烦得不行，不耐烦地摆摆手。
“别啰嗦了！有事说事！别卖关子，赶紧说！”
张润玉连忙接话。
“我刚去前头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听说周文琪主动请缨，说要替你上场，跟对方女兵比枪法！裁判组都惊了，王领队也立刻报了名！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付艳丽瞳孔一缩，猛地抬头。
“什么？！”
她替我上？
付艳丽脑子嗡了一下，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按理说，不用上场，她该松口气才对。
毕竟刚才她确实感到一阵阵腹痛袭来。
能躲过这场比试，本该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一听到是周文琪，心里那股闷气就噌地冒上来了。
周文琪？
凭什么是她？
付艳丽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猛地转身，眼神凌厉。
“你再去前头盯着！有动静立马回来告诉我！”
……
周文琪换好衣服，低头检查了一遍装具。
确认无误后，抬脚迈出更衣室。
胡嘉欣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赶回训练场，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王领队一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
他原本皱成一团的眉头舒展开来。
女孩穿着迷彩服，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
整个人透着一股干脆劲儿。
“周文琪，你可算来了！”
王领队语气里带着欣喜，又夹杂着几分后怕。
他刚才差点就要硬着头皮派其他人顶上。
结果周文琪及时赶到，简直像一场及时雨。
“我已经跟对方领导打过招呼了，记住，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