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光衍的眉头愈发紧蹙起来，程暖见状心底涌起阵阵失落，倒是穆风情绪总算放松下来：“萧萧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多哄哄不会跟你计较。”
靳光衍竟然点头，程暖愈发觉得苦闷，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穆风：“没想到穆风这么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原来是深藏不露的撩妹达人。”
穆风顿时有些心塞，这话听着很像调侃，但是程暖又不是不清楚他追求珍妮多年未果。偏偏程暖微微笑着，他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故作不在乎道：“谈不上了解吧，只是女孩子都喜欢被捧在掌心宠爱吧？”负气的穆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击道，“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找男朋友不就是苛求有人疼有人爱。”
最忌讳年龄的程暖瞬间被触痛，她立马咬牙还击道：“呵呵，这年头爱慕虚荣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都是自恃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姑娘？”
“萧萧又不是这样的姑娘。”穆风不甘示弱道。
沉浸在自己情绪的靳光衍本来无心理会他们的争吵，猛然听到颜萧萧的名字他略带茫然地看向穆风。
穆风赶紧解释道：“我觉得萧萧不是现下那种想攀高枝的女孩子，做你女朋友纯粹就是眼瞎看上了你，你如果仗着她喜欢你，连哄都不愿意哄，我觉得她迟早会失望。”
“什么叫眼瞎看上我？”靳光衍很是不满，“她当然是因为喜欢才留在我身边。”
“呵呵，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不过是个高富帅，但是除此之外，你看看你的这脾气性格，还真没哪点拿得出手，萧萧肯定因此受了不少委屈。”
“我的脾气真的那么差吗？”靳光衍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讨喜的性格，但因为他好似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因此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看靳光衍满脸认真，穆风差点没笑出声：“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你就说你和萧萧从相识到现在，你给她准备过多少个惊喜送过多少份礼物？记得她的生日和你们的各种纪念日吗？最基本的，告白的时候有没有浪漫的仪式，情人节有没有隆重地庆祝？”
靳光衍从来不知道原来谈恋爱还有这么多事需要他主动去做，他也是尽力想满足颜萧萧的各个愿望，但颜萧萧好似对他从来没有任何要求，因此他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往下过。他从来没想过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有何不妥，直到穆风说出来的这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好像跳过了热恋环节。只是这样，颜萧萧真的开心吗？
“靳光衍，也就是颜萧萧愿意这样迁就你，换作别的姑娘，你都够死几百次了。”穆风是真的在替颜萧萧抱不平，他发现他之前还真的高估靳光衍了，“你说要是颜萧萧愿意，找个对她好的高富帅不是分分钟的事？我看就是姜越都比你强太多了，我现在是真的觉得这姑娘要么眼睛不好使要么就是缺心眼，要不怎么就找了你这木头桩子？”
“我没有对萧萧不好，我只是——”靳光衍难得有点词穷。
“穆风，光衍和萧萧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模式，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作为外人无权置喙。”程暖不愿意让他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如果是从前，靳光衍很可能会认同程暖的观点，但此刻他好像再次亲手把和颜萧萧的关系推至冰点，因此他并未言语。
倒是穆风看靳光衍今晚并未反驳他，因此连带着对程暖都不那么怕了，他硬声道：“我又不是要插手他们俩的事，我只是觉得旁观者清，我们要是作壁上观，光衍可能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这样下去受罪的光衍。就因为把光衍当作真正的朋友，我们才更应该让他清醒。”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她？”靳光衍有点不确定地问。
“光衍，来回飞你身体吃不消的。有什么问题，等她回国之后坐下来聊聊就好，萧萧应该也不是那种任性的人吧？”程暖最先出声。
穆风见靳光衍的目光转向他，有点无语，这难不成还真把他当成爱情导师了？他说道：“我之所以说那些话，是觉得你以后要更多地关心下自己的女朋友，倒不是非要你今晚就飞过去谢罪。不过你确实应该多和萧萧沟通，多聆听她的想法，多尊重下她。另外，别管的太严，你是她男朋友又不是她爸，你看这次她不过是和朋友小聚，你都整天没半点笑意，想必当时对萧萧态度也不会多友善吧。”
他真的错了吧？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反应那么激烈，或许是颜萧萧之前闹分手的事让他草木皆兵，但正如穆风所说，他这样的行为只会将两人的关系越推越远吧？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结果吗？靳光衍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总是背道而驰。
程暖如置冰窖，光衍这是对颜萧萧有愧吗？但这显然很不利于她，程暖对穆风甚至产生了几分隐隐的恨意。光衍虽然从未言语，但她知道他是真心将穆风当成朋友的，因此穆风的话对他多少有些影响力。现在穆风将天平倾向了颜萧萧，那么势必会成为光衍和颜萧萧的助攻。怎么会这样，说起来她和穆风认识的时间更久，交情理应更深，程暖在想她之前是不是过于忽视穆风？
值得欣慰的是，颜萧萧和光衍之间的确出现点问题。并且确实如她所料，颜萧萧并未将她们之间的谈话告诉光衍。如果在他们关系如履薄冰之际继续制造矛盾和误会，她就不信颜萧萧还能沉得住气？程暖定了定心神，看了眼身侧的靳光衍，穆风几分钟之前已下车，眼看靳光衍的住所快要到了，她计上心来，刻意揉了揉额头才转向靳光衍：“光衍，我怎么觉得胸闷气短，是车内的气压太低吗？”
靳光衍摇头，示意司机摇下点车窗。但程暖非但没有好转，神色愈发憔悴，她有气无力：“可能最近情绪太紧绷，骤然放松下来身体强烈不适，让司机靠边停下车吧？我受不了，我要下车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深夜，只有路边发出昏黄的光，靳光衍只好先陪程暖下车。只是似乎没什么起色，靳光衍有点担忧道：“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程暖摇头，抓住了靳光衍的手腕：“我真的不想去医院，休息会儿就没事啦。”
靳光衍有点无奈，程暖面露难色：“我现在真的没法坐车，我记得你的住所在附近，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靳光衍点头，安置她在客房休息，他想了下还是叮嘱道：“要是不舒服记得叫我，我叫医生过来，我总觉得还是让医生看下比较稳妥。”
程暖点头，靳光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再次看了下颜萧萧发来的信息，想到她应该已经入睡，因此给助理打电话让查了下她的航班。得知她明天中午就能回来，靳光衍松了口气，他给她发了信息告诉她他会去接机，让她路上照顾好自己。想到颜萧萧睁眼就能看到信息，靳光衍心情舒畅了不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早晨程暖还勉强和他吃过了早餐，快到中午他过去跟她打招呼要去机场的时候，却发现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你是不是不舒服？”靳光衍焦虑道。
“我好像有点发烧，没关系的，你是不是要去接萧萧？”似乎说话耗尽了她的全身力气，程暖竟然软软地昏了过去。
靳光衍看着程暖昏迷不醒，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赶紧用棉被裹住程暖，开车赶往医院。
抵达医院之后，靳光衍赶紧去挂急诊缴费办理住院手续，等马不停蹄回到病房，小护士交代他看好点滴，顺便蘸湿棉签帮病人涂抹下嘴唇。靳光衍点头，突然想到他跟萧萧说了要去接机。不好，他摸了下口袋，手机好像落在了车里。靳光衍想出去趟，但是程暖微弱的声音传来：“光衍，你别走，我不想自己呆在医院。”
“我去车里取个手机。”靳光衍觉得应该先联系下颜萧萧，他真担心她在等着他。
程暖摇摇头：“等我睡着了再去好吗？我特别害怕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就好像那年——”程暖的眼眶微红。
“别胡思乱想。”靳光衍的声音有点消沉，“我会陪着你，你先睡会儿，好吗？”
程暖点头，沉默了几秒钟，她重又开口：“我有时候觉得我好像这辈子都走不出那片黑暗。”
靳光衍有点痛苦地握紧拳头：“都过去了，你也要往前走。”
“我也努力想忘记，但是好像始终都在原地踏步。”程暖的声音虚弱，“其实我很羡慕萧萧，她可以肆意去爱，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人。”
靳光衍叹息，萧萧也有自己的负累吧，只是程暖现在的苦难，他摇摇头，都过去了。
好不容易程暖睡着了，靳光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都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萧萧肯定离开了机场，他晚点再找她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