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第七研究所地下深处的3号试制车间。
这里原本是整个研究所最精密的加工中心，此时已被清空，只留下了那些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顶级机床。
林川站在车间中央，环视四周。空气中弥漫着切削液和机油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感到莫名地安心，甚至比香水味更能让他兴奋。
“秦……秦工，您好。”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川回过头，看到一个二十出头、戴着厚厚近视眼镜、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的年轻人正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工具箱。
“你就是张总派来的助手？”林川打量了他一眼。
“是！报告秦工，我叫赵亮，是所里的八级钳工……啊不，我是技师，专门负责精密部件的手工修配。”
赵亮紧张地挺直腰板，他可是听说了，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秦工”，可是连总工都要捧着的大人物。
“八级钳工？”林川眉毛一挑，“手稳吗？”
赵亮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立在旁边的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震动测试台上，硬币纹丝不动。
“稳。”赵亮只说了一个字。
“很好。”林川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关门，开工。”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赵亮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与神迹交织的洗礼。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来给一位搞理论设计的“书呆子”打下手的，顶多就是帮忙递个扳手，或者操作一下机床。
但他错了，错得离谱。
这个叫秦川的男人，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精密机器，或者说，是个为了造出杀人兵器而不疯魔不成活的“疯子”。
“滋——滋——！”
火花飞溅，刺耳的金属切削声在封闭的车间里回荡。
林川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浑身肌肉虬结，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皮肤流淌。
他正站在一台数控铣床前，亲自编写着复杂的加工程序，手指在操作面板上敲击出一片残影。
系统兑换的“大师级枪械制造工艺”在这一刻与他融为一体。
枪管的膛线，他没有用常规的拉线机，而是采用了极为罕见的冷锤锻造工艺的模拟切削。每一刀下去，都要精确到微米级别。
“秦工，这……这个枪机的闭锁角度，是不是太激进了？”
赵亮看着图纸，忍不住开口提醒，“这样的角度，确实能加快退壳速度，但对材料的耐磨性要求太高了，咱们目前的国产钢材恐怕……”
“谁说用国产钢材？”林川头也不回，从旁边的材料架上抓起一块泛着暗沉光泽的金属锭，“这是我让张总特批的航空级马氏体时效钢，硬度hRc55以上，韧性极佳。我要的，就是极致的快，极致的稳！”
“可是……”
“没有可是！”
林川猛地转头，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神凶狠得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孤狼，吓得赵亮瞬间闭嘴，“按照我画的公差带，去把复进簧导杆磨出来，公差超过0.01毫米，你就给我滚出去！”
赵亮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跑到磨床边干活。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工作起来像是在拼命，那种压迫感让他窒息。
而每当机器自动加工的间隙，林川就会走到车间角落的体能训练区。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如同雷鸣。
那个几百斤重的特制高密度沙袋，在林川的拳脚下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
林川赤裸着上身，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每一脚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
他的眼神空洞而狂暴，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殊死搏斗。
汗水如雨般飞洒，混合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让整个车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肃杀氛围。
赵亮一边磨着零件，一边偷偷看着角落里那个如同野兽般发泄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总工交代他“只管干活，别多问，别多看”。
这哪里是科研人员？
这分明就是一头受伤的、正在自行疗伤的凶兽！
然而，当发泄结束，林川淋了一桶冷水，重新回到工作台前时，那股狂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手术刀还要精准、冰冷的冷静。
他拿起卡尺，测量着赵亮刚刚磨好的零件，淡淡地说了一句：“做得不错。继续。”
那一刻，赵亮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三天三夜。
林川几乎没有合眼。
他在机床与沙袋之间来回切换，将内心的“心魔”转化为了对金属的征服欲。
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
一把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冷硬，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突击步枪，静静地躺在了装配台上。
它不同于赵亮见过的任何一把国产枪械。
它有着全通的皮卡汀尼导轨，有着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握把，有着精密得如同艺术品般的机械结构。
“星火-x1”模块化突击步枪，原型机，诞生！
车间内一片死寂，只有强力排风扇低沉的嗡嗡声。
赵亮呆呆地看着工作台上那把刚刚组装完成的“星火-x1”，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怕一口气吹过去，这件冷艳的艺术品就会消失。
作为一名在军工所长大的“军工二代”，又是八级技师，赵亮摸过的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从老式的56冲，到现役的81杠，甚至国外搞来的m16、AK74，他都拆解过。
但他发誓，从未见过这样一把枪。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哑光黑，那是经过特殊表面氮化处理后的色泽，既防腐耐磨，又消除了所有反光。
枪身紧凑而修长，上下机匣的配合严丝合缝，连一张纸都插不进去。
护木上那一排排整齐的导轨如同鲨鱼的牙齿，透着一股狰狞的战术美感。
最让赵亮感到震撼的是它的模块化设计。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着林川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在不使用任何专业工具的情况下，将这把枪拆成了一堆零件，然后又迅速更换了一根短枪管和一个不同的枪机组件，瞬间将其从一把标准突击步枪变成了一把短突击步枪。
“这……这真的是我们造出来的？”赵亮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却又有些不敢。
“试试手感。”林川拿起一块擦枪布，仔细地擦拭着枪身上的最后一点油渍，然后将枪递给了赵亮。
赵亮双手接过，入手的瞬间，他的眼睛就亮了。
“好轻！但重心很稳！”
虽然看起来这把枪挂满了导轨，结构复杂，但拿在手里却意外地轻盈。
这是因为林川大量使用了高强度的航空铝合金和工程塑料，而且重心的分布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正好落在握把上方，单手据枪都毫不费力。
“空枪重3.1公斤。”林川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拉一下枪机。”
赵亮依言拉动拉机柄。
“咔嚓！”
声音清脆、干脆，如同一块坚冰被敲碎。
那种机械运作的顺滑感，如同热刀切黄油，没有一丝生涩和杂音。
“极品……这是极品啊！”赵亮激动得满脸通红，“秦工，这枪要是拿出去，绝对能把那些洋鬼子的货比下去！”
林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旁边的一匣子弹。
那是他特制的5.8mm重弹，配合这把枪的高精度枪管，威力足以在400米内击穿轻型防弹衣。
“走，去靶场。”林川将弹匣插入弹仓，那一声清脆的“咔哒”入位声，仿佛唤醒了一头沉睡的猛兽。
……
第七研究所地下靶场。
这里是全封闭的室内靶场，四周墙壁都贴满了吸音材料。
张振华总工、陈松教授，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武器组专家，此刻都站在观察窗后，神情严肃而期待。
他们听说那个“疯子”在车间里闭关了四天，终于搞出了第一把样枪，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
靶场内，林川戴上隔音耳罩，身姿挺拔如松。
他单手持枪，检查保险，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战术素养。
赵亮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记录仪，紧张得手心冒汗。
“距离100米，半身靶。”林川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到观察室。
只见他猛地举枪，据枪动作快如闪电，几乎在枪托抵肩的瞬间，枪口就已经锁定了目标。
“砰！砰！砰！”
三发单点。
枪口的火焰短促而明亮，独特的枪口制退器将后坐力削减到了极致，枪口几乎没有上跳，稳稳地钉在目标方向。
远处，100米外的靶纸上，眉心位置，三个弹孔呈“品”字形排列，紧密得几乎连在一起！
“好准！”观察室里，一位老专家忍不住惊呼，“这精度，快赶上狙击步枪了！”
但这只是开始。
林川调整呼吸，将快慢机拨到了全自动模式。
“距离200米，移动靶。”
靶场深处，几个移动靶标突然弹出，开始不规则运动。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瞬间响彻靶场。
林川手中的“星火-x1”仿佛拥有了生命，枪口喷吐着火舌，弹壳如同金色的雨点般抛飞。
即使在全自动射击模式下，林川的身体依旧稳如磐石，枪口的跳动被他强大的臂力和枪械本身优秀的后坐力控制系统死死压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远处的移动靶标应声而碎，一个接一个，没有一发子弹脱靶！
这种恐怖的压制力和精准度，让观察室里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换弹！”
林川低喝一声，大拇指按下弹匣释放钮，空弹匣自由滑落，左手早已抓好新弹匣，顺势插入，拍击空仓挂机释放钮。
整个换弹过程不到一秒！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这就不仅仅是枪好了，这是人枪合一啊……”
张振华总工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撼。他见过无数优秀的射手，也见过无数精良的武器，但像林川这样，将一把刚刚诞生的新枪使得如同自己手臂延伸一般的，绝无仅有。
这不仅是因为林川的枪法好，更是因为这把枪，本就是他为自己，为最顶尖的特种战士量身打造的！
终于，随着最后一发子弹射出，林川垂下枪口。
枪管冒着袅袅青烟，散发着一股焦灼的火药味。
林川摘下耳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四天来，积压在心头的狂躁和压力，随着这几梭子子弹的倾泻，终于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他抚摸着滚烫的护木，感受着枪身传来的余温，心中那个躁动的“心魔”，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下来。
正如三位老班长所说，他是战士，他的灵魂属于战场，属于硝烟。只有在与武器为伍的时候，他才能找到真正的平静。
靶场的门被推开，张振华等人激动地冲了进来。
“怎么样？秦川，感觉如何？”张振华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川看着手中的枪，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还可以优化。复进簧的力度稍微大了一点，快慢机的阻尼感还需要调整。不过，作为一把原型枪，它已经具备了上战场的资格。”
他将枪递给张振华，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
“它叫‘星火’，哪怕是星星之火，也足以燎原。从今天起，我们的战士，将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步枪。”
张振华接过这把沉甸甸的武器，看着上面还未完全冷却的枪管，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把枪，这是华夏轻武器工业的一次跨越，是一个时代的开端。
“好！好！好！”张振华连说了三个好字，“秦川，你需要什么，尽管提！接下来，我们要全速推进测试，争取早日定型！”
林川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众人，看向了靶场角落的阴影处。
那里，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召唤在等待着他。
枪造好了，但故事，才刚刚开始。
“赵亮，”林川转头看向已经彻底变成他迷弟的助手，“准备一下，下周，我们要造点更狠的东西。”
“更狠的？”赵亮瞪大了眼睛，“是什么？”
林川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
“大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