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徵羽满心幽怨，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但当他又看了眼，这满脸单纯的少女，不禁回想起，他那已然逝去的前妻与师尊。
或许他可以管住自己的心，不再让小雪峰的荒唐继续传承下去，但想到他也曾爱而不得，便不由得心生怜悯。
他不愿看见少女心怀的憧憬，往后变成束缚其自身的荆棘。
以情绪为弦者，最忌成为情绪的奴隶。
这是司徵羽身为师尊，最先要教给弟子的入门课。
司徵羽以长者的姿态，揉了揉少女的头。
他温和地说：“如你所见，为师再过些时日，就将迎娶琳琅阁阁主洛云袖为妻。相信在大婚之日，你师娘也必定会乐意有你这么一位弟子在场。”
听到洛云袖的名字，小姑娘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原来师尊和洛……师娘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啊！”
“什么传闻？”
“就、就是……”
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了很多，但就是啥都没有讲明白，反而把自己的脸讲得通红。
司徵羽与亲传弟子的初次见面，就这样圆满落幕。
在这之后，司徵羽让他的弟子依次拜见过在座的师叔师伯后，就带着弟子返回了小雪峰。
想来，在后续几年，司徵羽又会多出很多，亟待解决的烦心事。
首先最重要的，是他该如何去琳琅阁求娶的洛云袖。
毕竟他迎娶洛云袖的牛皮，都当着这么多师兄弟面吹起来了，后面想要搪塞过去，显然会很麻烦。
也不知道，做了这么多年怨妇的洛云袖，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反正姜墨估计，司徵羽求娶洛云袖，这事应该不会那么顺利。
洛云袖这个女人，其实是有点“贱”的。
她独守闺房这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掌握主动，她指定会蹬鼻子上脸，把欲拒还迎、口是心非等属性，直接拉满！
估计是不会轻易同意求婚的。
不过司徵羽这人，倒也不是那种会被女人揉捏的软柿子。
遥想这俩当初刚认识时发生的事……说不定啊，这多年后又将迎来重演。
就是可惜……
这次，明月真人应该不会替他们关门了。
……
等到司徵羽去而复返，刚巧丙字擂台的问心试炼也被完美通关。
刘廉，这一轮从家族泥潭中挣扎而出的月光，也总算是到了真正照耀他人的时候。
明月真人的这位亲传弟子，样貌普通、资质不佳、悟性平庸……怎么看，都不像是惊蛰仙宗诸峰亲传应有的模样。
唯独只有他的姓氏，才值得在座诸位稍微侧目。
“东方耀。”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卑不亢地向其师尊道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东方世家的后辈？”刘廉平静地问。
名叫东方耀的少年，依旧是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刘廉继续问：“你知道本座是谁吗？”
东方耀抿着嘴唇，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不安。他回答道：“仙宗大长老，霜降峰首座，世人都尊称您是明月真人。”
“还有呢？”
“同……同时，您也是西蜀刘家的家主……”
刘廉轻笑了一声，又问：“那你应该知道，西蜀刘家与你们东方世家的关系，向来都不怎么好吧？”
东方耀再次点头，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
“如此，你觉得本座还会收你为亲传弟子吗？”
面对刘廉这次的问话，东方耀沉默了许久，都始终没能做出回答。
这时，忽然又有一句问话，传进了他的耳中。
“东方家的后辈，你和东方雅雅是什么关系？”
东方耀侧头看去，所见是一张笑眯眯的、全无恶意的脸。
他回答道：“她……她是我姑母……”
姑母？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没想到那丫头现在都已经做姑母的人了。
姜墨心下感慨之际，看了眼仍在假作正经的刘廉。
继而，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少年东方耀的肩头，说道：“若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师尊的问题，就想想你的姑母，她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会怎么去回答。”
闻言，东方耀紧咬嘴唇，再次低下了头。
自从前代家主离世，家族的衰落态度便再无法逆转。
姑母东方雅雅，用她那柔弱的肩膀接过了家族的重担；凭借她那微小的力量，维护着家族最后的颜面。
东方耀尚且年幼，他虽不知道支撑家族重担的艰辛，但他知道，家族成员的矜持，都源自姑母、源自她那始终洋溢着的，不卑不亢的笑容。
这也是现在的他，该有的表现。
念及至此，最初的不卑不亢，重新出现在了东方耀的脸上。
继而，他执弟子礼，郑重地跪在了刘廉的跟前。
“弟子东方耀，拜见师尊！”
刘廉见此其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明朗。
紧接着，他抬手把问心法器收回，然后这柄蒙尘的白玉短剑，竟是变作了一柄宛若月光般皎洁的刺剑。
他把刺剑交到了东方耀的手里，平静地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霜降峰亲传！”
刚去而复返的司徵羽，看见这一幕，都不禁赞叹道：“望舒师弟这出手还真是大方啊，这刚拜师就送上品法器！还好我徒儿没在，不然她就该怪我吝啬了……”
听到是上品法器，东方耀也是满脸受宠若惊。
“谢师……”他刚准备跪地拜谢，谁料就被刘廉给拽了起来。
“先去见过你的师叔师伯。”
“是，师尊！”
……
姜墨在被喊第二声“师叔”后没过多久，丁字擂台上也传来了动静。
就见丁字擂台上，有位容貌绝美的女弟子。
女弟子年纪约莫二十，她周身气息虽看着稍显虚浮，但其修为境界也的确达到炼气九层。
此等年纪就拥有这般修为，想来她修行资质，应该也颇为优秀。现在身处外门弟子簇拥中的她，应当也在外门有着不低的名望。
此时，她已经完成所有的泡茶流程。
她将茶水倒入茶杯，顷刻间，便有芳香四溢，那蒸腾而上的水汽，宛若云雾般缭绕。
这般景象，也就意味着，她完美通过了程寄舟的问心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