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宫，依旧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矗立在浩荡的人道气运长河之中。
宫内，伏羲与神农并肩而立，气息连成一片，共同支撑着人族不朽的气运华盖。
但此刻，二皇眉头紧锁，周身皇道气息波动不息，仿佛正在承受某种无形却巨大的压力。
“二弟，你来了。” 伏羲率先开口，声音不复平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深藏的惊疑。
他看向陆渊，眼神锐利，“方才……天地似有剧变，天道悲鸣，万灵同恸，却又转瞬即逝，了无痕迹。
我与神农皆感道心震荡，仿佛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与我们不同，可知晓什么？”
两人同时看着陆渊，目光灼灼。
他们身为人皇，与人道气运绑定最深，对天地的感应也极为敏锐。
那种“被强行抹去”的违和感，在他们心中留下的痕迹，远比孤身一人的西王母要深刻得多，只是同样无法捕捉具体。
陆渊的梦身面容肃穆，他先是对神农、轩辕点头致意，然后目光落在伏羲身上，沉声道：“大哥，神农，此事……关乎圣人陨落，天道修正，更关乎洪荒未来存续之劫。”
“圣人陨落？” 神农失声，轩辕瞳孔骤缩。
伏羲身躯猛地一震，周身先天八卦虚影不受控制地疯狂流转，推演天机，却只得到一片混乱与“正常”的反馈。
他死死盯着陆渊：“谁？是哪位圣人？为何我等记忆全无，连天道都似在隐瞒？”
“女娲娘娘。” 陆渊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嗡——！”
伏羲周身气息骤然暴乱！
那温润平和的先天八卦道韵瞬间变得狂暴，丝丝缕缕威严与戾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火云宫内霞光剧颤！
“你……你说什么？”
伏羲的声音干涩沙哑，眼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我妹妹……女娲陨落？这不可能！
她是天道圣人，一证永证，与道同存！何人能杀她？”
“啊——！” 伏羲突然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天皇！” 神农和轩辕大惊，想要上前，却被陆渊抬手阻止。
“让他自己来！” 陆渊目光紧锁伏羲，“他有半部真灵不在洪荒，那股力量，并不能将他完全覆盖，应当可以找回！”
伏羲的痛苦持续了数息，刹那间，无数画面与感知，如同决堤洪水，涌入伏羲的意识——
那混沌中崩解的娲皇宫……
那渐渐透明消散的圣躯……
那七彩的血雨，大地的悲鸣……
那逆流而来、覆盖一切的“陨落事实”……
以及最后，天道那霸道无比的“修正”与“抚平”……
“噗——！”
伏羲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鲜血，踉跄后退两步，被神农和轩辕扶住。
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重新清明的眼眸中，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九天的怒火与深入骨髓的悲怆！
“娲……女娲……”
他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血的味道，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真的……陨落了！”
无尽的悲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是他的妹妹，一同自洪荒初开时诞生的唯血亲，曾并肩走过无尽岁月。
即便后来道路不同，女娲成圣，他在世间沉沦，但那份羁绊也从未真正断绝。
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连存在的痕迹都差点被彻底抹去！
“二弟，你还知道什么？”
陆渊反手握住伏羲冰冷颤抖的手，将自己所知所见，包括通天教主疑似陨落，以及女娲陨落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干净。
火云宫内，一片死寂。
“三清本一体，西方二圣同气连枝，娲皇独尊造化……究竟是何种力量，能在悄无声息间，连屠两位圣人，甚至让天道都为其遮掩？”
神农脸色铁青，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怖。
他为人族尝百草，历经生死，心志何等坚毅，此刻却也感到了透骨的寒意。
“清算……” 他咀嚼着这个陆渊带来的词，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来自未来，逆向时光长河，杀人以后，固化了过去……好大的手笔！”
他看向陆渊，眼神锐利如刀：“二弟，依你所见，这‘清算’，是针对所有圣人？还是……有其特定目标？”
陆渊看向伏羲：“大哥，你说，会不会与他们所执掌的‘道’，或者他们本身代表的‘概念’有关？”
伏羲瞳孔微缩，周身死寂的气息波动了一下。他沉默片刻，缓缓道：“通天教主，主杀伐破灭，截取一线生机，乃是‘变数’与‘终结’的象征。
女娲造化，孕育万物，乃是‘生命’与‘起始’的源头。一为终结之极，一为起始之源……”
“起始与终结？” 神农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清算’，是要抹去洪荒的‘起始’与‘终结’之道？无始无终……这……这怎么可能？”
“未必是概念本身，” 陆渊思路渐清，语速加快，“或许，是执掌这些核心概念的‘圣人’本身，成为了某种阻碍，或者……是某种‘仪式’所需的祭品？就像我们开辟世界，需要强者本源支撑天地？”
这个猜想太过骇人，火云宫内再次陷入沉默。
“若真如此，” 伏羲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太上无为，元始阐天，接引寂灭，准提度世……他们所代表的‘道’，同样至关重要。下一个，会是谁？”
无人能答。未来的迷雾太过深沉，那来自更遥远时间点的杀机，连圣人都无法窥破全貌。
“不管下一个是谁，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圣人接连陨落，且被如此掩盖，这意味着洪荒的顶层力量正在被悄无声息地削弱，而绝大多数生灵甚至毫无察觉！
若等到清算临头，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如何准备？”
“连圣人都无法抵挡，我等纵然凝聚人族气运，又能如何？”
“未必没有机会。” 陆渊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大哥刚才找回记忆，靠的是半部真灵不在洪荒。
这说明那股‘覆盖’之力，并非绝对无懈可击。
至少，它对‘不完全属于洪荒’的存在，效果会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