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远后，马军铁青着脸，猛踩油门，开着雪佛兰一路飙回家。
砰地一声摔上车门，马军气冲冲地闯进屋里。
他父亲马昌平正坐在堂屋里喝茶看报，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又跟谁置气了？”
“爸！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马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直拍桌子，“林国栋他儿子林飞，开着一辆四百多万的迈巴赫！”
马昌平放下报纸，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所以呢？”
“所以？”马军猛地站起来，“他林国栋一个教育局的，哪来的钱给儿子买四百多万的车？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我要去举报他！”
“胡闹！”马昌平重重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你给我坐下！”
马军被他爸这一吼吓了一跳，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囔：“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有什么好怕的......”
“你懂个屁！”马昌平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处级干部不算官？我告诉你，在咱们这，县太爷也就是个处级！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马军梗着脖子：“那又怎样？他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马昌平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气：“你小子在外面混了几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告诉你，林国栋这个人在官场上是出了名的清白，而且人家也并非不近人情。
当年你出事，我提着烟酒去求他，你林叔本已经准备答应，但最后知道是你有错在先，这才拒绝！”
“那是因为他没把你放在眼里！”马军不服。
“放屁！”马昌平气得直哆嗦，“那是因为人家讲原则！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贪赃枉法给儿子买豪车？”
马军冷笑：“那你说，林飞那辆车哪来的？他一个大学生，能挣四百多万？”
马昌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人家赚了钱为什么要和你说？”
“赚钱，就他？”马军一脸不信，“爸，你别被他们骗了！肯定是林国栋......”
“闭嘴！”马昌平猛地站起来，抬手就给了马军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告诉你，你林叔以后升副厅了，你现在去举报，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一巴掌把马军打懵了，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副厅？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马昌平压低声音，“你林叔在处级位置上都干了多少年！资历早够了，升上去只是时间问题，你现在去惹他，是想让咱们全家都跟着倒霉吗？”
马军这才有点慌了，但嘴上还是不服软：“副厅又怎样，咱们又不在他手底下......”
“你呀！”马昌平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儿子，“在这片地界上，官场上的人都是盘根错节的。
你今天举报了他，明天就有人来找咱们的麻烦！你以为官场是你混的那个二手车市场，可以随便胡来？”
见儿子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马昌平长叹一声：“我告诉你，林国栋这个人，虽然当年没帮咱们，但我佩服他。
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收过一分黑钱，这样的官，现在少了！”
马军嘟囔：“那也不能说明他儿子就没问题......”
“你呀！”马昌平摇摇头，“就是太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告诉你，在这个社会上混，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林国栋这样的清官，更得罪不起！
因为他上面有人保着，下面有人敬着，你动他，就是自找麻烦！”
说到这里，马昌平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觉得当年他没帮咱们。
可你要想想，那是你先把人打残了，这是犯法的事，人家凭什么帮你？”
马军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告诉你，”马昌平拍拍儿子的肩，“在这个社会上，要想混得好，就得学会审时度势。
林飞那孩子有出息，你应该多跟人家学学，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把人家拉下来！”
马军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真知道了？”马昌平盯着儿子的眼睛，“我可警告你，别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
要是让我知道你去举报，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爸，你忘了之前他都没帮我说情！”马军不情不愿地说。
这时，马军的大伯刚好进来，看见父子俩脸色不对，他连忙询问了一番，但听完后脸色也严肃下来，看着马军。
马昌盛补充道：“军子，你还不知道吧？林飞那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是咱们村第一个考上985的。
将来要是进入体制内，前途不可限量。”
马昌平也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军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宁愿假装没矛盾，都不要撕破脸。
你想想，林飞那孩子以后要是真进了体制，说不定咱们还有要求人家帮忙的时候。”
马军闻言，低着头不说话了，因为出社会早，很多事情冷静下来后他也不是不能想明白。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马昌平拍拍儿子的肩，“但你要学会审时度势！”
马昌盛也劝道：“军子，听你爸的。
在这个社会上混，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林飞那孩子有出息，你应该多跟人家学学，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把人家拉下来！”
“知道了。”马军不情不愿地说。
马昌平这才点点头，重新坐下喝茶。
马昌盛也松了口气，给自己续了杯茶。
马昌盛看着侄子的表情，知道他还是没完全想通，便又补充了一句：“军子，你要记住，在这个社会上，宁可多一个朋友，也不要多一个敌人。
特别是林飞这样的年轻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咱们得罪不起。”
马军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虽然嘴上服软，但心里的那口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马昌平点点头，但他心里清楚，儿子这口气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咽不下去。
看来得找个机会，带儿子去给林国栋拜个年，把这层关系缓和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