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的身体如被两股复位巨力撕扯的破布娃娃。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肌肉纤维时而绷紧如钢丝,时而又软塌塌地蠕动。
王清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喉咙里不自觉发出破碎的呜咽。
狂小蹲在一旁,看着王清那非人的痛苦,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近乎冷酷的洞悉:
“人狗形态有别,壁垒森严。你这整具躯体都在被人狗本源强行撕裂、重塑,不疼才怪。
‘身元境’后的才能使那变身之法,你现在的境界连皮毛都未触及,更遑论解决这等本源冲突?
看来若无天赐良机,你想彻底变回人身,还得在这煎熬里不知多久。”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王清扭曲的皮囊,仿佛看到了更深处的争斗:“根源在你体内——你借这狗身重生,
可它本身亦有灵性未泯,而你原本的人形本源正在觉醒。
两者,如同水火,都在疯狂争夺这具躯壳的主宰权。两相拉扯……呵!”
王清不知使用什么别样微末的变身法门,狂小的语气里,是对王者清的淡淡嘲讽,更是对这残酷法则的漠然。
另一边,篝火旁。
鼠尾女子用一根粗陋的木勺搅动着石锅里寡淡的肉汤,火光映在她脸上,忧色浓得化不开。
她瞥了一眼沉默得如同石雕的黑狗炎心,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炎郎……那秃驴,究竟是何方神圣?施了何种诡谲咒力?你、你们……似乎都成了他掌中傀儡,挣脱不得。
连花狗……花狗的命都……” 她喉头哽咽,剩下的话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唉!”
“花狗”二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炎心的神经上。
他正拨弄柴火的动作猛地一滞,指尖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怒火在他胸腔里冲撞,让其强壮身躯都微微绷紧。
他下意识地抬头,警惕地扫视周边幽暗的角落,竖起的耳朵捕捉着每一丝风声。
然而,目光所及,只有冰冷的所在和跳跃的火光。
片刻后,他紧绷的身体垮塌下来,巨大的头颅低垂,喉咙里发出一声自嘲般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叹息,充满了无力与苦涩。
“原本……” 炎心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告诉自己,那缕阳火……不要也罢。接不上这‘无根之体’,断了念想,也能苟活一世,与你一起图个安稳。”
黑狗炎心自嘲地咧了咧嘴,那笑容却比哭更难看,“呵,安稳?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懦夫念头罢了。”
他宽大的袖口一阵蠕动,白狗怯生生地探出脑袋,小小的眼睛红肿,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花狗的惨死,如同一道永不愈合的裂痕,刻在了黑狗与白狗的灵魂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楚的回音。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决定,便深陷其中,想与不想在别人,想回头,却发现主动权与自己已经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