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小小的足球和站在它面前的男人身上。布鲁诺·费尔南德斯缓缓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人墙，又看了一眼禁区内的队友们，嘴角微微一抿。
哨声响起。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选择标志性的大力射门——那种带着强烈下坠和旋转、直奔球门上角的任意球。克罗地亚的人墙甚至已经下意识地起跳，准备封堵那记可能到来的弧线球。
然而，布鲁诺·费尔南德斯却没有起脚射门。他的右脚轻轻一推，将球横向传给了从左侧高速插上的拉斐尔·格雷罗。
这是一记极其大胆的战术任意球。
“他没有射门！”解说席上，路易斯·菲戈几乎是吼出来的，“传球——给到了拉斐尔·格雷罗！”
全场一片哗然。
克罗地亚的人墙在半空中愣住了，多米尼克·利瓦科维奇也因为预判布鲁诺·费尔南德斯直接射门而略微向中路移动了一步。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给了葡萄牙致命的机会。
拉斐尔·格雷罗在禁区左侧接球，他几乎没有多余的调整，只是用右脚脚弓轻轻一推，将球沿着地面横扫向中路。那是一脚看似普通，却极其聪明的横敲——既避开了出击的门将，又绕开了第一时间回防的后卫，直奔禁区腹地。
足球在草皮上划出一道平滑的轨迹，穿过拥挤的禁区，像一条突然窜出的银蛇。
禁区内，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被德扬·洛夫伦和约什科·格瓦迪奥尔两位中卫联合夹防，而另一位前锋贡萨洛·拉莫斯则是背对着球门，被克罗地亚后卫约西普·尤拉诺维奇紧紧贴防。
就在足球飞来的那一刻，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率先起跳，吸引了克罗地亚后卫们的注意力，而就在此时，贡萨洛·拉莫斯突然一个灵巧的转身。他先用脚后跟轻轻一磕，将球让到自己身前，同时身体猛地一扭，从防守球员身边硬生生挤开了半个身位。那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却被他做得干净利落。
约西普·尤拉诺维奇伸手想拉，却已经来不及了。
贡萨洛·拉莫斯转身之后，几乎是在失去平衡的边缘，抡起右脚，用脚背狠狠抽向皮球。足球像一枚出膛的炮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奔球门近角。
多米尼克·利瓦科维奇这一次已经拼尽全力，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右侧扑去，指尖甚至感觉到了空气被撕裂的震动。但这记射门的力量和角度都太完美了，足球擦着立柱内侧，狠狠砸进了网窝。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2:2的数字在记分牌上短暂闪烁了一下，随即跳到3:2。随后，泽尼特球场彻底爆炸。红色的“poR”旁边，那个醒目的数字，像一记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球进了——！！！绝杀！绝杀！贡萨洛·拉莫斯！他完成了梅开二度！葡萄牙队3:2逆转克罗地亚！”雅娃·穆拉蒂的声音带着嘶吼，“这是一个载入欧洲杯史册的绝杀！替补登场的贡萨洛·拉莫斯，成为了葡萄牙队的英雄！”
葡萄牙球迷所在的看台瞬间变成了一片沸腾的绿红海洋。球迷们跳上座椅，挥舞着旗帜和围巾，有人激动得泪流满面，有人紧紧相拥，有人甚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贡萨洛——拉莫斯！！！”这个名字在泽尼特球场的夜空中回荡，一次又一次，仿佛要刻进这座球场的记忆里。
进球后的贡萨洛·拉莫斯先是愣了半秒，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他猛地张开双臂，仰头长啸，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火焰，沿着禁区线狂奔。他一边跑，一边用力挥舞着拳头，脸上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狂喜。
解说席上的路易斯·菲戈也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挥舞着手臂：“赢了！我们赢了！贡萨洛·拉莫斯太神奇了！替补登场梅开二度，还完成了绝杀！这就是葡萄牙的韧性，卫冕冠军的铁血精神，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终场哨声响起，葡萄牙队的球员们相拥而泣，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抱着贡萨洛·拉莫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克罗地亚队的球员们则黯然神伤，卢卡·莫德里奇坐在草地上，双手掩面，达里奥·斯尔纳在解说席上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但他还是鼓起了掌：“葡萄牙队配得上胜利，贡萨洛·拉莫斯的表现太出色了。克罗地亚的小伙子们也已经尽力了，卢卡·莫德里奇、伊万·佩里西奇、马特奥·科瓦契奇，他们都拼尽了全力。虽然没能晋级，但他们可以昂首离开。”
转播镜头回到场内，此时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慢慢向着中圈位置走了过去，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他没有急着开口，只是在卢卡·莫德里奇面前停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前队友的后背。
“卢卡。”他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
卢卡·莫德里奇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比赛的锐利，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他看着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恭喜你，克里斯蒂亚诺。”他说。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轻轻摇头，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拉近了一些。那一刻，他们不再是各为其主的对手，而是曾经并肩作战多年的队友，是在无数个训练日、客场夜航、更衣室笑声中一起走过的兄弟。
“你踢得很好，”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真的很好。这场比赛，你配得上更多。”
卢卡·莫德里奇沉默了几秒，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不是在客套，这是一个顶级球员对另一个顶级球员的尊重，是一个老兵对另一个老兵的理解。
两人拥抱了一下。这个拥抱不算长，却足够传递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遗憾、尊重、惺惺相惜，还有对岁月的共同感慨。
“好好休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松开他时说，“你还会继续让世界惊讶的。”
卢卡·莫德里奇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却也有一丝释然。他抬手，与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重重击了一下掌。
“下一次，克里斯蒂亚诺。”他说，“下一次。”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点点头，转身走向沸腾的葡萄牙阵营。卢卡·莫德里奇则再次望向记分牌，然后缓缓走向自己的队友，把所有的失落和不甘，都压回心底。
……
“各位观众朋友们，本场比赛的直播到此结束。感谢路易斯·菲戈和达里奥·斯尔纳两位嘉宾的精彩点评。我们半决赛再见！”雅娃·穆拉蒂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满足。解说席上，路易斯·菲戈和达里奥·斯尔纳握手致意。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对足球的热爱与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