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起死回生
当刘天昊醒来的一瞬间，他的意识却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眼神有些散乱，细密的汗珠从浑身毛孔渗出来，身体和被子之间立刻充满了潮气。
“我还活着吗？这是哪儿？”刘天昊几乎用嗓子挤出这两句话，但由于三天未进水，嗓子沙哑得厉害，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听清说话的内容。
“水！”
“醒啦醒啦，快叫医生！”老蛤蟆几乎尖叫着，眼神中满是兴奋和愉悦。
围在病床周围的大部分是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她们都异常冷静地盯着老蛤蟆，看得他一阵阵后背发凉。
韩孟丹从一旁拿起带吸管的矿泉水，给刘天昊喂了一点水下去。
在场的有刘天昊的叔叔刘明阳、虞乘风、韩孟丹、法医小慧、大师姐赵清雅、医生许安然、王佳佳，还有很少露面的齐维和阿哲。韩孟丹、小慧和许安然都是医生出身，对老蛤蟆的惊叫自然不屑一顾。
刘明阳几乎下意识地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深吸了几口气。
老蛤蟆见状知趣地躲了出去，几名女生也都冰雪聪明，明白刘天昊劫后重生对刘明阳的重要性，见他已无大碍，便和虞乘风等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齐维把一个破旧的本子和一块烧焦了的塔尖模型放在床头柜上，冲着刘天昊说了句：“有空看看这个账本，当年那个毛贼从你车上拿走的，可能和你正在查的案子有关！还有，你所遭遇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用手指在账本上重重地点了点，随后，他看了看一旁的刘明阳，摊了摊手，和阿哲离去。
房间中只剩下刘明阳和刘天昊叔侄二人，除了心电监护仪时不时地发出一点声音外，房间中非常安静。
刘天昊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脚趾，发现除了痛之外，所有的肢体末端还好好地长在他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钱局和韩队每天都来看你一次，还有她们，几乎一有时间就来医院照顾你。”刘明阳说道。
刘天昊勉强提起胳膊把被子掀起来，向被窝里看了看，叹了一口气。为了治疗伤势，除了一条裤衩之外，整个人都光着，想必照顾他的她们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
“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医生说如果你今天还是醒不过来，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刘明阳转过脸去抹了抹眼泪。
“叔……”
“你的伤势主要集中在头部，其他位置的伤势没什么大问题。”刘明阳说道。
刘天昊努力地坐起身子，把枕头靠在后背上，头部的痛和强烈的眩晕不断地冲击着他，过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冲着刘明阳苦笑一声。
“我去检查了你那辆车，刹车系统、油门和安全气囊被人动过手脚，很可能是行车电脑主板被篡改，一旦超过每小时六十公里刹车系统就会失灵，油门会持续不断地加速，导致车速越来越快，主驾驶位的安全气囊受到撞击后无法弹开，要不是你及时做出处理，用路边的轿车减速，最后撞上垃圾车停下来，怕是已经……”刘明阳叹了一口气。
刘天昊能从这场意外车祸中逃生并不是幸运，而是得益于平时良好的习惯和安全意识，在剧烈的撞击中，安全带成为保命的第一道防线，第二是大切诺基算是中大型SUV，发动机舱足够的溃缩空间以及发动机下沉等技术，让车体吸收了绝大部分冲击。最后就是刘天昊的驾驶技术，在碰撞垃圾车之前，他利用路边的轿车和障碍物进行减速，在撞击前降低了车速。但就算这样，要是没有王佳佳等人不顾性命救他出来，最终还是会被燃起的大火烧死。
“行车电脑主板被人动过手脚？”刘天昊脑袋中灵光一闪。
现代的汽车工艺非常发达，很多原本是机械的部分已经转为电子控制，只要通过驾驶位置下方的OBD系统接口就可以实现。
在之前的法官李克建的案子里，凶手就是通过修改电脑控制程序调整了电锯台防护机制，让老李惨死在电锯之下，而刘天昊的车很可能也是因为修改了行车电脑程序。
“是同一个人！”刘天昊脸上露出了微笑，拿起烧焦的塔尖摆弄着。
塔尖大部分的外表已经被烧毁，但技术科针对塔尖部分进行了复原，依稀还能看到上面曾经刻着字“意气用事的……”
完整的话应该是：意气用事的灵魂安与此。
“你想到了谁？”刘明阳急忙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凶手究竟是为什么要杀人，除了法官李克建、拍卖行古今，为什么第三个目标是我，而不是蒋小琴。”刘天昊说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刘明阳。
刘明阳的头脑绝不逊色于刘天昊，经过点拨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克建的案件属于第一个案件，凶手思维缜密、行动小心谨慎，看不出凶手的动机，但经历过古今案后，刘天昊终于明白，凶手一定和南阳五号案件有关，所以他把第三名受害者定为蒋小琴，但蒋小琴却并未有任何过激反应，凶手也没有要谋害蒋小琴的迹象，直到刘天昊遇险之后，他才发现凶手的第三个目标不是蒋小琴，而是他自己。
从塔尖上的字迹和佛教三毒的说法，塔尖对应的部分应该是“嗔”，所谓的“意气用事”指的可能是刘天昊不顾一切要查清“南阳五号案件”的事儿。蒋小琴虽说也符合“嗔”的条件，却和南阳五号案件关联不大。
“叔，现在我成了第三个目标，只要我继续查下去，依然还会受到死亡的威胁，但您也知道我的性格，不可能因为有危险就停止调查……”
刘明阳摆了摆手，说道：“我当然知道，从你告诉我你考进刑警学院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之前我不说，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但现在涉及到你的性命，我……”
刘明阳闭上眼睛垂着头，眉头紧锁着，双手攥成拳头不停地颤抖着，显然他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刘天昊没敢再说什么，在这种时候，闭嘴不说才是最明智的。他拿起齐维留下的破旧账本翻看着，里面依然是难懂的密语，但密语下方或侧方空着的位置都做了标注，从字体来看，是齐维的笔迹。
这本账本是从富商刘大龙的密室中找到的，刘天昊当初以为这就是刘大龙和官员们的账目来往，但看了齐维的标注后，发现并非如此。
上面记录的大多数是买卖黄金珠宝的数量、时间、地点，却并未标注黄金珠宝的来源，在一段不起眼的密语后面，标注了一个“蒋”字。
交易的时间都是“南阳五号案件”发生之后，交易地点遍布全中国，交易的对象都是一串串数字代码，应该是记录人特有的代码，齐维在这些代码后面画上了很多问号。
刘天昊立刻联想到了蒋小琴的父亲。
当年，刘大龙本身是个小包工头儿，带着流氓气息，按说无论如何都高攀不起蒋小琴，哪怕后来因为厕所奸杀案《A级通缉令》一案的关系，也不可能嫁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包工头儿。但如果刘大龙手上有了这个账本之后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用这本账本做威胁，和蒋小琴父亲做交换条件。
这也解释了蒋小琴和刘大龙一直没有感情的事实。
但刘天昊并未纠结诸多的交易对象究竟是什么人，齐维和刘天昊的能力相差无几，如果齐维都无法破解，刘天昊也没必要费神做无意义的事儿。
“南阳五号案件涉案人员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说出当年的事情，我就知道其中肯定涉及到惊天的秘密……您的正义感我懂，绝不可能因为私利而放弃正义，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说。”刘天昊轻声说着，他是由心而发说的这番话，绝不是敷衍叔叔。
刘明阳闷了好一阵，最后整个人如同放空了空气的轮胎一样瘪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昊，你得答应我，无论这件案子破与不破，我即将讲述给你的一定不要传出去，尤其是记者王佳佳和那个作家轩胖儿。”
王佳佳作为网红记者，肯定是无热点不写，相对于一些无良知无底线的网红来说，王佳佳算是比较优秀的，但也无法保证她不为了利益爆出秘密。至于轩胖儿就更不用提了，只要知道了稀罕的案件，一定会加以改编写进小说和电影剧本里，只要有心人，几乎都能从他的小说里找到故事原型，到那时，保守多年的秘密就会被公之于众。
刘天昊神色一正，说道：“我用生命起誓，除了破案所用，一定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刘明阳点了点头，他清楚刘天昊的为人，一旦答应了，就会做到，而且当初刘明阳能为了这个案子受冤入狱，以刘天昊的为人，接触到那个秘密后，所作出的选择应该和他是一样的！
刘明阳走到病房门口，推开房门向外看了看，见病房外并无人留守，这才关上门，轻轻地把门从里面锁上，回到病床前，喝了一口水。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先从我和慕容龙成的关系说起吧。”刘明阳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