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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到张安仁的腹部,沈锦程心中一痛。这个孩子是爱的结晶不假,但若她出生后,两个亲生母亲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对孩子而言,也很残酷。

沈锦程沉默地低下了头,

“安仁,你容我再想想。”

张安仁拂袖,

“有什么可想的?你不为我考虑,难道也不为孩子考虑吗?”

沈锦程叹气不言。

将孩子搬出来都没有效果,张安仁也动了怒,她意味深长地警告沈锦程,

“献章,其实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主动求和还会让你日子好过点,你犟什么?”

“难道真的想她们不留情分吗?”

沈锦程的反对,除了让她们有种被背叛的难受之外,还有更重要的隐患。

文官集团也不是全都是士族出身的官宦,也有许多像沈锦程这样的寒门子弟。

在与皇权的抗争之中,她们毫无疑问是一条战线。可是如果涉及到改朝换代,那么这些从底层翻身的官员,又会变成皇权最忠实的拥护者。

沈锦程便是这一类人的领袖。

顾璘不可能让她活着发出异议。

张安仁将沈锦程搂进了怀里,她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规劝一般轻声细语。

“献章,你知道阁老有多生气吗?你若是公开发表反对,那些寒门官员马上就能拧成一股绳。我们还没换储呢,内部就先乱了。”

“所以你应该想到阁老对你的手段会有多么激进了吧。”

“好姑娘,我也想让你活着。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沈锦程抬头对上张安仁的眼神,

以前温柔的慈悲的眸子,此刻黑漆漆一片。她在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张安仁好像将她的魂魄都吸了进去。

沈锦程说不出心里的悲喜,也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假。

她只是感到有些悲哀罢了。

什么爱,什么理想,在触动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都变成了狗屁。

沈锦程不死心地问,

“安仁,如果我就要犟下去。你真的舍得杀了我吗?”

张安仁避开了她的眼光,“我当然不舍得。但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所有人都不会允许你这个变数存在。”

“献章,你的影响力太大。”

沈锦程无力地笑了,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一头是皇权,一头是官宦。

她的权力都是从这两处来,一旦平衡丧失,两边都能将她生吞活剥。

之前楚璁要控制她,剥夺她的一切,现在张安仁又何尝不是这样。她虽然更温和,但本质都一样。

一旦立场变了,都是敌人。

沈锦程苦笑,“安仁,我好像明白,你们拼死要保护家族的意思了。”

个人的力量太渺小,因为她孤身一人,所以任由楚璁欺负。

现在也因为她身后的寒门一团散沙,才被顾璘拿捏。

她太幼稚,以为凭着金手指就能在诡谲多变的政治旋涡里翻云覆雨。

现在她被大浪打下来,才猛然惊醒,她要溺亡了。

她做不到与顾璘合流,但是同时背弃两边,两边都没有活路。

沈锦程吸了吸鼻子,了然一笑。

她伸手摸上张安仁的肚子,语气似雨过天晴,“安仁,你放心吧。我自然是以你跟孩子为重。”

“你们才是我的家人,才是我的全世界。”

听见这两句话,张安仁一直淤堵在心头的郁气散了。

她从来不想两人弄得这么不体面,她也从没设想过沈锦程不答应的情况。

天下大义,能比她和孩子重要吗?

她高兴地抱住了沈锦程,

“献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怎么可能抛弃我!”

沈锦程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张安仁不甘示弱地回吻。

这是这么多天两人第一次缠绵。没有多少激情,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愧疚。

良久,两人分开。

张安仁略微忐忑地给了个意见,“献章,明日和我一起去老师家吗。”

“去道个歉吧。”

“顾阁老?”,沈锦程刚好转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顾璘对她的冷嘲热讽,一次就够了,她到底要有多贱才能再对着她摇尾乞怜?

沈锦程苦笑拒绝,“安仁,算了吧。阁老待你我并不一样。”

“我还是不要去讨嫌。”

张安仁迟疑,“可是你的官职。”

沈锦程打断她,“这样的闲官就够了。”

张安仁还是不死心,

若是一个女人丧失了对权力的欲望,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你真的甘心?不过一时低头,别枉费了你的大好才能。”

“陈大人和我都是向着你的,你只需要给阁老递个台阶下就行。”

“够了!”

顾璘,顾璘!

三番五次听见这个名字,说她恼羞成怒也好,说她不识时务也好,

经过这几天的酝酿她对顾璘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张安仁被这声呵斥惊住,她看向沈锦程,那张清俊水一般清澈的脸变浑浊了,掀起了巨浪。

沈锦程压抑着怒气,

“安仁,为了你我已经让步很多,你难道要让我将仅剩的自尊也让出去吗?”

“你可知道顾璘是如何说我的?”

张安仁从来没见过沈锦程这副样子,像猛兽一样露出尖牙。

她从来都是柔软的、风趣的,很亲人。张安仁隐隐感觉到,沈锦程变了。

“如何说?”

“我求过她,她说我是贱骨头。不求她她还会高看我。”

“我要再去受辱吗?可能看着你们的面子,她会客气,会演一出戏,可是她到底怎么想的,我们两人都清楚!”

张安仁沉默了,她相信沈锦程说的都是真的。

她们俩面对的从来不是同一个世界。

老师对她和蔼可亲,对沈锦程未必。

张安仁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既然如此,不想去就不去吧。”

“翰林院倒也清净自在。以你的才能,就算治书也能治出旷世大作。”

听见张安仁包容的絮语,沈锦程近期压抑的情绪全都反哺似的翻滚上来。

她想发泄,想被肯定,想被安慰。

能是谁呢,只能是张安仁!

沈锦程把着张安仁盘问,

“她们都看不起我!什么顾璘,什么楚璁!安仁,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出身卑微,骨头贱、不识时务?”

张安仁被甩来的大帽子砸晕了,她不喜欢被质问,也不喜欢吵架。

不过这种时刻,她也能理解沈锦程情绪脆弱。

女人都很少示弱,即使是沈锦程也没有如此赤裸地和她聊过这种隐形的歧视。

哪里会看不起呢,觉得她是天仙下凡还差不多。

张安仁心酸地将沈锦程搂进怀里,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献章,我很尊重你。有分歧也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你永远别这么想我。”

张安仁说的情真意切,可沈锦程还是不满意。

她给的情绪还不够。

她也想看着恋人为自己情绪失控,想看着她哭、撒泼、赌咒,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爱。

张安仁太平静了。

而且她刚才还冷漠地给自己发了死亡威胁。

沈锦程冷笑着打开了她的手,

“可是,安仁!你刚才说要我死!若是我不让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们谋杀我吗?”

“这就是爱吗?你的爱只能做到这点?”

又绕回这点,张安仁烦闷地捏住了眉头,

“献章,这不是感情问题,而是政治问题。你也懂这点。”

“而且咱们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沈锦程不甘心地吼了一句,“张安仁这就是你的态度!”

“对不起。”

吵完之后,又只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