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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安顺城。

装扮一新,张灯结彩的安顺城,过年的气氛还是在有限的条件下拉满了。实际上,就物资来说,如今的安顺城确实是并不充裕的。比起正常年份来,家家户户采办的年货都是要简单上许多的。然而,这依然没有影响到大家过年的快乐心情。在经历了三年不堪回首的旱情、兵祸后,大家又得以重新用乐观积极的态度在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周勃、周薇父女俩,固然很是牵挂着待在京城的王氏,不过,暂时也只能先放下心来,先过完年,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王氏接过来,一家团聚了。目前来看,倒是不必太担心安全问题的。一来,周家并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被随意拿捏;二来,周勃、张恪平定西南乱局,这可是实打实的功绩,这个时候,宁王总不能无缘无故的为难周家人的;三来,京城如今的市场秩序混乱,新皇帝大概率也没有精力再去搞那些有的没的。而且,为难周家人,除了又招惹来仇恨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何苦来哉?

整个人朝的政治形势,还是很复杂的。中央与地方、皇权与世家、中央军与地方军,各方势力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他们各自的心里,又都明白彼此之间是有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矛盾的。只不过,大家也确实都需要时间重新去评估、看清新的形势,总之一句话:有点乱,稳着点!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正是因为宁王用非常规的手段,强行登基所引发的。杨豪显然高估了自己,或者说过于着急了,没有做足充分的准备及预案,就动手夺权了。登基之后,面对物议汹汹,又没能力协调各种不同意见,反而只是一味地用强硬手段,妄想以蛮力破局,最终导致了眼下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当然,这种局面,对张恪等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原本,他们还是会担心,新皇帝在掌握权柄后,会对他们发难的。为此,张恪使了些手段,给对方造了些麻烦,让他们自顾不暇。如今看来,效果还是有的。至少短时间内,大家似乎可以保持一定程度的和平,哪怕虚假而又脆弱。

针对京城的“经济战”,确实是由张恪他们有计划、有针对性的开始的。不过,到得后来局势的失控,却是由于其它势力进场,不断哄抬物价造成的。某种程度上,只能说,京城里“能人”太多了,对于市场的波动也过于敏锐了。当然,受影响最大的,终究是京城的底层百姓,他们不可避免的会因此受到一些伤害。对此,周勃也跟张恪叮嘱过:可以的话,还是要尽快结束京城的乱象的,让那些百姓少遭点罪吧。

张恪表示会尽快了结这事儿。一方面,这件事情对于杨豪的伤害肯定是有的,会让京城百姓与他离心离德,但也仅此而已,不会再有更多的实质性伤害了;二方面,将京城百姓拖进来,只是一时之计,张恪本来就不认为这是长久之计,更不认为能单凭此计扳倒杨豪;三来,京城也确实不能乱太久,因为这有可能造成朝政怠惰,影响到整个国家的民政,耽误了许多正事,引发不可测的后果。总之,这件事情,等过年以后,还是要尽快解决掉的。

至于杨豪,如今他失了军心、民心,更失去了百姓对他的信心,除了火器营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外,就没多少坚定的支持者了。而当这种情况到了合适的时候,当更多的人也看到这一点后,便可以顺势推出一个替代者了。问题是,人们愿意去接受一个女子为帝吗?虽然,升平公主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监国,而且广受好评。可是,做监国和成为女皇帝还是有区别的,对此,张恪确实也没有什么把握。只是,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只能努力的为杨静姝造势了。之前,他们运用经济战,搅乱市场供应链,致使京城物价飞涨,让百姓们对杨豪的施政失望,便属于为杨静姝造势的准备工作之一。可以想见,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忽然之间被人给拯救了时,他们会对这个人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但终究态度是一回事儿,愿不愿意支持一个女子称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京城的事情,只能按照既定计划去实施了。有周衍坐镇主持,张恪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他放开心怀,和老师及薇儿好好的一起过了个年。这种机会,倒是最近这些年以来,很少有的呢!周薇对此是很高兴的,一起吃完了年夜饭,便一边守岁一边惬意的煮茶夜话,好不自在。某一刻,周薇略带撒娇的说:“张恪哥哥好久没有写过诗词了,今天不写一首吗?”

张恪闻言,放下茶杯,笑道:“好啊!待我想一想。”确实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附庸风雅了。许多时候,张恪也有意无意的忽略自己还算是个“文人骚客”的身份。毕竟那些诗词并不是他原创的,他只是个“搬运工”而已。当然,中华诗词文化,如此的优秀,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是很难忍住不将其传播出去的。这就像我们看到一本好书、听到一首好歌后,会忍不住想要将其分享出去,是一样的心情。细细思量过后,张恪起身走到书桌旁。周薇开心的跟了上去,为其研墨。周勃笑了笑,却坐着没有动,也是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感觉挺好的。张恪铺开纸张,提笔书写。

《咏梅》

驿外断桥边,

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

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

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写完这一首后,张恪稍一思考,又换过一张纸,再次书写起来。

《咏梅》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这两首词,同样都是咏颂梅花。不过第一首,却稍显悲壮、凄凉了些,虽然依旧展现了梅花“高贞”、“孤洁”、“自傲”的品格,但终究带着浓郁的“悲剧命运”的色彩。不过,词中梅花悲剧的命运倒是与过去几年发生在西南地区百姓身上的种种苦难相应和,那确实像是被命运的车轮无情的碾压成泥一般的。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依旧在坚强的求存,希望一切能够恢复如初。他们的坚强,值得被赞扬、被歌颂。毕竟,放弃努力、自生自灭、躺平是很容易的。只有那些始终在坚持的人、哪怕在某些人看来,只是在无谓的挣扎的人,才是真正值得钦佩和歌颂的。这首词的最后一句,唯有香如故,表达的便是对这种坚毅精神的一种肯定。

第二首词,无疑在意境上要更加的豁达,更加的积极向上、欣欣向荣。虽然也有对于身处艰苦环境的感叹,例如“已是悬崖百丈冰”。但也只是点到即止,紧接着便是一句“犹有花枝俏”,即生动又透着生机盎然,令人倍受鼓舞。其最后一句,写到山花烂漫时,它却藏在丛中笑,更是突出了梅花甘于奉献却不居功自傲,反而更愿意功成身退的高尚品格,可谓格局拉满。此词读来,令人忍不住的心怀畅快,对一切苦难视之如常,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却又趣致盎然,韵味无穷。在冬春交替中,甚至把未来的希望都赋予了一种浪漫主义的感觉。

周薇品读着这两首词,哪怕是这么多年了,还依旧对张恪在诗词一道上,所表现出来的非凡才华,而沉醉不已。周勃走过来,看过一遍后,也抚须微笑点头,同时也不免有些感叹。事实上,作为张恪的老师,周勃并没有怎么教他诗词。一来,作诗填词非他所长;二来,周家更注重对后辈在实务方面的教导,诗词不过是小道,真没有太在意。可是,就张恪在这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才华而论,确实是足够惊艳世人的。像这样的水平,那绝不是用教就能教会的,这真的只能说是“天赋”了。

周勃略微点评了几句,却也没有大加赞扬。不是因为这两首词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他更希望张恪把心思更多的用在事业上。他并不反对用诗词来抒发情感或是娱乐一下,但并不希望沉溺于此道。张恪在政治上,是完全可以有更大的作为的,这才是真的可以造福百姓的能力。在周勃看来,张恪是绝对不应该舍本逐末,将心思花在其它地方的。所以,周勃虽然也认可、欣赏张恪的诗词作品,但从来不会当面对其大肆赞扬。怕的就是张恪过分的沉浸在这种文人的虚荣里面,进而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周薇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单纯的觉得一个人有才华,为什么不尽情地去展示出来呢?她喜欢张恪的诗词,希望看到更多他的作品,她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

至于张恪,这些诗词毕竟是他“抄”的,他还真的没有为此傲娇的,毕竟扪心自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占这种便宜的,哪怕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可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嘛!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去跟别人讨论诗词,对于别人的夸赞,更是敬而远之。别人或者误以为他谦逊,其实这真的只是因为那些作品不是他写的,他不好意思冒领那些溢美之词而已。

周勃和张恪,都没有过多要讨论诗词的意愿,师徒俩随即便又走了回去,品着香茗,继续聊起其它事情来。特别是对于年后的一些工作安排,俩人进行了一番沟通。本来倒是打算,除夕夜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终究聊来聊去,便又不自觉的说起政事来了。周薇见状,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不过,倒也不会去无谓的劝说什么,毕竟知道说了也没用的,最终,也只能听之任之呢。这一年,在安顺城的这个除夕夜,平静、祥和而又温馨,周薇静静地看着父亲和张恪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