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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芳华任由失重感侵蚀全身,直至大脑空白,她忽觉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周遭寂静得仿似都失了生机般,处处透着死气。

可芳华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她感觉得到这黑暗并不会威胁她的生命安全,忽的感觉这黑暗裹挟着冷意包围在她四周,拥着她快速移动。

寒气拂面,芳华紧闭双眼。

渐渐的,她不再移动,她缓缓睁眼,眼前仍是黑暗,却多了几簇幽幽的萤火,大片的小土包在萤火之光下错落有致,鼻息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土腥味儿,她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可刚刚镇定的大脑无法对眼前作出判断,她只能由着躯体的习惯性意识朝着这片满是萤火的地方的相背方向走去。

芳华总觉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走路有些僵硬勉强,可她的脑海却迟钝得无法思考,只能被动顺应这一切。

没了萤火的照耀,又是黑暗,耳边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昭示着周边定是一片树林,脚下隐隐约约传来碎石的硌脚感,身体左摇右晃,路面十分不平。

不知走了多久,没了树林的遮蔽,月光下一排排房屋印入眼帘,土灰的砖瓦压着三四米高的土墙,少有几间红墙青砖的屋子镶在其间,她之前只在参观古迹时见过类似的建筑风格,但也少了眼前这扑面而来的陈旧感。

顺着感觉继续走了,过了刚刚的大道,再往前走,芳华嗅到隐隐约约的酒香,身为酒品热烈爱好者,她前半生都在酒业这行干,如今已经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庄,她在品酒酿酒这方面的造诣可见一斑。

芳华灵敏地捕捉到鼻尖越发醇香浓厚的酒香,顺着酒香右拐进了一条小巷,眼前的小巷不比刚刚的主干道,但也还算宽敞。

越往里走,酒香越醇厚,芳华的唾液控制不住的分泌出来,由于过于关注酒香,却忽略了随酒香一齐而来的抽噎声。

终于到了目的地,酒香醇香浓郁到极致,芳华站在门口兀自深吸一口,迫不及待品析品析酒香,这才睁眼看眼前的屋子,门口挂着快旗形的幡布,夜深看不清具体。

屋门大开,芳华来不及细究为何如此深夜独独这家门户大开,直接信步进入。

奇异的是,芳华一进入这屋子,便觉得一路走来都未能完全平静的脑海瞬间安定下来,就像是她对身体和大脑的掌控瞬间合二为一,整个人感觉轻松通透起来,甩甩胳膊,蹬蹬腿,身体也不似刚刚那样僵硬,但许是夜太冷,身体冷得芳华打了个激灵。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打断了芳华的惊疑,她顿时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

屋内门口两边各竖着一排蜡烛,照得屋内亮堂堂的,一览无余。

显然,声音来源不在这屋内,芳华顺着声音走几步,才发现这屋子原是还有个后门。

芳华犹豫许久,最后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推开了木门。

开阔整洁的小院映入眼帘,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芳华心下稍松。

原是后头还带着个小院子,还有几间房屋,见屋内还有灯火亮着,芳华一不做二不休地快速走向那抽噎声来源处———最边上的偏屋。

声音更加明晰,原是一位女子。

抱着好奇心理,芳华小心把房门推开一个小缝儿,悄悄瞧着里面。

这房间看起来不大,正对着的西墙边放着一张长桌案,供着一个牌位,木牌前的香燃了大半,香灰积了整整一碗,将将要溢,可见是常上香的。

桌案下,一位妇人身着一身白衣,看样式像是汉代服饰,头戴白花,正双手合十,跪地轻声祈祷着,话语间不时泄漏几声啼哭。

芳华的心口莫名一揪,生疼得发酸,眼眶不禁湿润。

看清里里面的情形,倒没有那么的害怕了。

深吸一口气,遏制住身体的异样,芳华站定,抬手敲响屋门。

“你好!”

打扰一个半夜抽噎的女人,恕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干巴巴地说声你好,聊表一番礼貌。

哭声停止,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紧接着是一阵慌乱匆忙的脚步声。

屋门乍开,一张苍白但饱有风韵的妇人脸出现在眼前,芳华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妇人一看见她,刚刚哭过略显浮肿的双眼顿时浮上一抹欣喜,转而又开始流泪,一把把芳华抱了个满怀。

“您……”

芳华稍稍挣扎,她很清醒,她从未来过这地方,也不认识这位妇人,可这妇人的行为却令她惊疑。

身体被暖意包围,她的身体也慢慢回暖,她不在挣扎,静静等待这死命抱着她的妇人反应。

许久,哭声渐止,妇人松开怀抱,双眼也更似核桃了。

妇人红肿的双眼直盯着芳华的脸,细细看着她脸的每一处,伴着双手的轻柔抚摸。

芳华眼神飘忽,这妇人的眼神叫她无所适从,感觉整个人完全剥开展露在她面前,无处遁形。

“囡囡,你回来了,阿娘甚喜。”

妇人温柔的呢喃打断了芳华的局促,什么?阿娘?

她震惊抬头,阿娘……

不久前的经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陈旧的古制房屋,平坦但未铺砖的土道,身穿汉服的妇人……她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她穿越了?

平静下心情,芳华整理着思绪。

她之前在跳极,可能高速的坠落致使她冲破了时空的束缚,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个时空,变成了这妇人的女儿。

可如今已是深夜,街道早已沉寂无人,为何她会在一处偏僻的树林出现,这妇人也不责问她深夜为何不安在家里,也不问她去了何处。

难道是原身和她阿娘吵架,离家出走?

可离家出走,阿娘不去寻她,在家干哭算怎么回事。

芳华终是自行补全了眼前情形的由来,心境也不再忐忑,到底风风雨雨经历多了,凡事也不会多慌。

眼下还是要应付好这妇人,看看还能问出些什么。

“阿娘,我无事。是我鲁莽不知事,做了错事,扰得阿娘夜深了还如此劳心。”

芳华端出一副懂事知错的态度,言语间将详细的含糊过去。

原以为妇人该放松下来,可她明明看到了她话落时妇人脸上的怔愣和一闪而逝的忧伤。

“阿娘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与我说?”芳华终是太好奇,问出了口。

“无事,夜深了,囡囡……芳华,先睡吧!阿娘陪你先安置好。”

芳华的疑问惊扰了妇人的心绪,妇人略带紧张的催促着,进小屋端起房内的一盏灯出来,牵着芳华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芳华见妇人不欲多言,也顺了她的意,随着她入了左侧的房间。

妇人将灯置于靠窗的书桌上,熟练地上炕铺好被褥。

“囡囡……芳华,你且这般睡吧,阿娘就在隔壁,有事喊我就是。”

方才妇人先唤她囡囡,转而又变为芳华,她并未过多关注,可眼下妇人再次这般,她才觉出不同。

囡囡该是妇人对原身的昵称,可刻意喊她芳华,是知道她要穿越而来?

其中必定有疑,可眼下妇人对她百般照料,应该没什么恶意,她便没有多问,只顺着意上炕脱衣,这才发觉自己也穿着一身汉服。

妇人见她脱个衣服手忙脚乱的,上前帮着她脱下衣服。

“先解腰间系带,取腰带,再解衣襟系带………这样才能脱掉外裳。”

芳华被当小儿般伺候完终于躺下了。

妇人见芳华收拾好,放下心来,端着灯烛离开。

芳华听着外面放轻的脚步声远去,紧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吱呀声,声音有些远,那妇人大概是又回了刚刚的小屋。

火炕应是事前烧好的,温度适宜,暖人的舒适感叫芳华此前长久的步行积攒的疲劳激发出来,不久便进入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