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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绝这一追就到了中午,静煞守在官道旁,一个响哨让阑绝卸了劲,他下了马就开始哀嚎,“天苍苍,野茫茫,追你们追得心发慌。”

“别演了,事情办得如何?”墨心问道。

阑绝灌了一瓶水下肚,才悠悠开口:“这生意谁不做谁是傻子,不过我们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去你的不可告人,我们那叫顺藤摸瓜,放长线钓大鱼。”

“有没有鱼还两说,且盯着吧。”桑以兮目前也只是猜测,这陶家只是单纯做生意那便罢了,若是和外邦有牵扯,这盘棋就要花些心力了。

“不过那陶大公子虽然有些好女色,做起生意来还是挺讲究。”

“你怎么知他好女色?”八卦的纸羽立刻凑上去问道。

“那不显而易见嘛,在镇上不是一直盯着主子看。”

“切~小姐都那样式了,他是看中了手啊,还是脚啊?”

“他其实只是单纯觉得小姐能吃罢了,跟色不色可扯不上边。”墨心向来善于揭露真相。

“你们若是觉得瓜好吃,这山鸡和野兔就归我了。”砚初揭开了锅盖,香味更加浓郁了起来。

“哎呀,早就饿了。”阑绝端起碗,“嗖”得一下就扑了过去。

他们本来只打算吃些干粮,后来静煞方便的工夫偶遇了些小动物,嘴馋的她就顺便带了几只回来。他们休息的地方离官道不远,今天又起了些风,这过往路人自是都能闻上一鼻子,有些人便多闻了几鼻子,寻着味就找了过来。

“几位小友,不知可否搭个伙?”问话的是一个两鬓有些许白发的中年大叔,身量中等,穿着蓝布长衫,外罩一件褪了色的灰布袄子,牵着一匹马,旁边还有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

“唉!离离原上草,搭伙去又来。”静煞叹息道,这驴头不对马嘴的文辞最符合静煞的气质。

墨心上下打量了下来人,说了句,“Nothing!”

阑绝头都未回,继续盛他的肉,这回又不缺啥,不用他出场。桑以兮觉得此人虽穿着朴素,可却有着一种岁月沉淀下的气质,成熟稳重夹杂着历经沧桑后的睿智,那眼角的皱纹和深沉的眼神,都在暗示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见他面相和善,彬彬有礼,桑以兮给墨心递了个眼色,墨心瞅了瞅阑绝,阑绝又望了望砚初,砚初看了看锅里的肉,叹了口气,“问肉哪得香如许啊?”

她打了两碗肉递给那小厮,“有饼子不?”

那小厮慌忙接下,连连道谢,“有的有的。”

那中年大叔眼含笑意地说道:“福来,将我们的炕馍拿些出来,让几位小友尝尝。”

那小厮随即从马背上取下包袱,拿出几张大炕馍递给砚初,模样还有些腼腆。砚初忍不住哈哈大笑,惹得福来在一边是脸红心跳。

阑绝和静煞根本顾不上抬头,吃肉的时候不想被打断。

中年大叔在一边席地而坐,津津有味吃起了肉,并夸赞道:“小姑娘这手艺着实不错,比之酒楼里的大厨也不差的。”

“有见识,看来大叔没少下馆子?”砚初边吃边搭着话,今日午间节目是“听大叔讲那过去的事情”。

“说来惭愧,我这囊中羞涩,馆子真没去过多少,那长安城里的聚味斋也只去过一次,跟这味差不离。”

众人皆是了然的神色。

“聚味斋里吃一顿可不便宜啊?”砚初的话头继续递。

“那可不,说起来还是别人做的东。”大叔似是回忆着什么,眼神拉得有些远。

“大叔的好友混得不错,能进聚味斋的非富即贵啊!”

“唉!是我的恩师,已经故去了。”大叔垂下眼眸,眼底划过一丝怀念和伤感。

“那什么,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人都得这么过。”

“噗嗤!”这回换福来忍不住了,没见过这么安慰人的。

“那要是一睁不闭呢?”大叔突然抬头问道。

“长生不老呗!”

“哈哈哈……”大叔觉得这小姑娘实在是太有趣了。

砚初又递过去一碗野菜蛋花汤,为了听故事,一锅汤也使得。

大叔啃着炕馍正觉得嗓子眼发干,一口鲜汤下肚,那真叫一个舒坦,心口暖融融的。

“其实这一睁不闭还有另一种可能……”

众人皆看向大叔,明白精彩即将呈现。

“死不瞑目。”大叔这话一出口,以为这帮小的会害怕,结果除了桑以兮个个眼睛睁得溜圆,一副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咳咳咳。”大叔尴尬了。

砚初立刻将他的汤给添满,那着急的表情过于明显。

大叔只能喝了一大口汤,接着说道:“我曾经偶遇过衙差办案。”

这就没啦?砚初又给添了汤,意思是请继续。

“然后呢?”静煞吃完了肉,一心追着剧。

大叔干不出吃肉喝汤甩手走人的事,便接着说道:“有一回,我和福来没赶得及住客栈,只能宿在那荒郊野岭,月黑风高夜,到处是黑黢黢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还有几声野兽的嚎叫,我俩窝在一个土堆子的后面,福来吓得不敢睡觉,抱着我的胳膊直打哆嗦,哈哈哈。”

被点名的福来已经侧过脸去,真是的,说故事干嘛扒拉我的糗事。

“不过说实话,我这心里也发怵,也是半睡半醒着,到了后半夜,风似乎大了些,断断续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稀还有飘忽不定的人声,似乎还有牙齿打颤的声音,后来发现是福来,哈哈哈。”这回所有人都笑了,福来更羞臊了。

“我睁开眼,侧到土堆一角,往外看去,不远处似乎有荧荧火光,人声似乎也是从那传来的,等那火光和人声消失了后,我和福来也没敢动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们摸去了那个方向,你们猜发现了什么?”

大叔继续喝汤润润嗓子。

没人回答,只直直看着他,大叔问了个寂寞。

“一片孤坟蔓草,原来是乱葬岗。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端倪,有块地的土翻动过,十有八九就是晚上刚埋的,我倒是想挖开看看,可万一涉及到命案,那就说不清了,于是便让福来去衙门报案,我继续回土堆那里蹲守着,我是又冷又饿,福来进了城都不知道给我买点热乎食。”原来福来才是故事里的亮点啊,多次被点名。

“衙役带来了仵作,当场验了尸,我便看见了那一睁不闭的。”

大叔喝完了碗里的汤,拒绝再添,故事结束了。

众听客表示不满意,福来腹诽道,“不敢往下说了吧,再说自己老底就要被揭开了。”

桑以兮一直默默地听着,对这大叔的身份有了些怀疑,普通人遇到这种事避之唯恐不及,他竟然还有蹲守的觉悟,且说到关键处又吞吞吐吐,极有可能这后面的事会透露一些不想为外人知的信息,与他身份有关。

“这死因是?”墨心问道,故事卡在关键处,心痒难耐。

“谋财?贪色?通奸?”静煞接着问道。

“咦!你那都是老套路,就不能来点曲折离奇的。”阑绝说道。

“你能你来!”静煞怼道。

“让大叔来。”墨心示意他俩闭嘴。

大叔都准备退场了,又被拉了回来。

“其实归根结底大都逃不脱财色二字,这死者死因蹊跷,当时也是费了一番工夫,因为那地挖出来的不过是一个人头,并无尸身,且那人脸已经毁得无法辨认,只一双眼睛是睁着的。”

“咦!竟然还分尸,有意思。”阑绝咂咂嘴。

“约莫剩下的也被分了,倒是不怕麻烦。”静煞跟着咂咂嘴。

“这大晚上的到处弃尸,属实辛苦,杀个人不容易。”墨心接着说道。

大叔彻底无语了,今日是遇上了怎样一群奇葩,无一人害怕不说,还评论得如此不入俗套,这杀人分尸在他们嘴里怎么就跟杀鸡宰羊一般寻常。

“大叔,继续啊,那胳膊腿的都在哪里?”砚初又煮了些茶水,递了一杯过去。

呃,大叔闻着茶香,心情复杂地抿了一口。

“胳膊腿没找到,后来找到了一堆骨头。要说我和福来那晚幸亏没来得及投宿,否则也有可能得了那样的下场,先毒杀再分尸,然后烹煮。”

“呀呀呀,手法如此歹毒,心性如此残忍。”

“啧啧啧,实在是穷凶极恶,惨无人道。”

“是个人才,可惜走错了道。”

三人组感叹完毕,一直沉默的桑以兮缓缓开口:“这案情如此复杂,不可能在一日之内解决,大叔难道是一直等着案子结束了才离开的?”

中年大叔早就注意到了坐在一边默默不语的桑以兮,这姑娘的长相过于出众,且看上去异常的沉稳,跟那几个咋咋呼呼的形成鲜明对比。

“对啊,大叔,你也忒闲了。”砚初说道。

“除非……”桑以兮卖了个关子,中年大叔心突突了两下,只觉她洞悉了一切。

只见桑以兮起了身,让砚初收拾一下准备动身,午间故事会结束了。几人见桑以兮发话,便一点没耽误,迅速整理好就准备离开。

中年大叔欲言又止,怎么说走就走,茶还没喝完了。

桑以兮翻身上马后,开口说道:“我曾听说豳川郡首任提刑官廖大人,一生清正廉明,精于刑狱,不知大叔可熟识?”

“姑娘好眼力,正是恩师。”

“嗯,此间有些东西送于大叔,望大叔承师之志,洗冤除恶,还清白于人间,告辞!”桑以兮丢下一个包袱。

中年大叔盯着远去的背影,心绪难宁,这姑娘究竟是谁?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识。

“大人,这包袱里除了两本书,还有一沓银票,上万两啊!”福来慌忙说道。

“什么?”

他眼光扫过那厚厚的银票,落在那两本书上,没有书名,他翻开后只见扉页上有两行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洗冤烬恶昭彰天理”,再往后看,这书里的内容令他内心震撼,比之恩师所着更加详尽,且有很多闻所未闻之处,他干脆又坐了下来,那茶炉还在煮着,砚初并没有收走,旁边还留有一罐茶叶。

他这一坐就看到了日落西山,仍然意犹未尽,“福来啊,找一处最近的义庄,练练手去。”

“大人,我们能白日里去吗?”福来那神情万分纠结。

“哈哈哈,福来你这胆子且需要练练啊!”

“那这银票?”

“收着吧,用在可用之处,也不枉费他们的一片

心意。”

如桑以兮猜测那样,这位中年大叔就是廖大人的弟子,现任豳川郡提点刑狱司长官杨正清,人如其名,与其师一样,是位好官。提刑官主管一地的刑狱、诉讼,并有维持社会治安、打击不法官吏的职责,在任提刑官一职之前,杨正清也做了多年的地方官,熟悉地方事务,此次正是在例行巡查的途中,能够与桑以兮相遇,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