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我来带你走了！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赶你走。”
分不清是场面太凄惨，还是原身留下的记忆情绪在作怪。
张玉突然就泪流满面，跪在脏兮兮的泥地中。
饥饿到发疯的瘦猪要吃她，被她伸手就捏断脖子。
那清脆的咔得一声响，惊得林天晴终于抬起头来。
“你……不是玉姐姐。”
他和张玉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道张玉根本就不会武功？
别说是徒手捏断粗壮的猪脊椎，那便是满满一桶水，张玉都提不起来的。
可是为什么，她们明明长着同一张脸，用同一个声音，更在用同一种眼神看着他。
她为什么不是张玉？
大雨如瓢泼落下，一点点洗净他扬起的脸。
瘦削蜡黄到堪比非洲难民。
与记忆中的十里八村第一美男，完全对不上号。
可是张玉的心却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她一把抱住林天晴，哭得肝肠寸断哽咽着回答：
“我就是大彻大悟后，选择不再懦弱的张玉。”
“你……真的杀了我娘吗？”
林天晴颤抖的声音反问。
所以他是回去过村子，才知道张玉大概离去的方向。
才会来到府城被人渣拐来，遭受此般虐待。
“我还杀了李员外娘一家。”
“给你报仇。”
“啊……”
林天晴吓得大叫，或许也只是在抒发内心无处消化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张玉抽出匕首斩断他脚脖的粗铁链，左手夹着他在蓑衣下，右手举着匕首就带他冲进茅屋。
茅屋里，听到尖叫声要下地查看，还在骂骂咧咧说他不识相的老女人一愣。
接下来，林天晴疯狂的尖叫，叫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只余下外面依旧不停歇的雨声。
……
“张大人真是以毒攻毒玩得最溜之人！连青梅竹马都不放过。”
明久熙洗干净手上的血迹，还有心思跟等在门外的张玉开玩笑竖拇指。
“他怎么样？”
张玉却没心思和他废话，只是抱臂冷冷睨着他直奔主题。
“你想先知道哪一点？”
他继续跟她臭贫。
明明看到她美艳的脸上露出森冷漆黑，却依旧掰着手指头给她列举：
“手术是否成功？术后的恢复情况？营养不良的情况？还是说内脏受伤的情况？亦或者……张大人只是在关心，他有没有被人性-侵过？”
“我自己进去看。”
张玉深吸一口气，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就已经越过他了。
明久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阻拦道：
“他刚睡下，你就别进去吓唬他了。他小腹的初焰还在，确定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处子。干净着呢！你别怕。”
是的。
张玉是真的害怕。
他怕林天晴为了找她，失去他宁愿跳河自尽也要守住的清白。
“真没看出来，原来大人还在乎这个。那你干嘛要收留彩虹，夜里跟他厮混？”
明久熙见她停步松了口气，忍不住直翻白眼。
“不是我在意，而是他们自己在意不在意。”
张玉压抑的心情放松，倒是难得有耐性跟明久熙解释。
“彩虹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花楼小倌。他的人生理想只有活下去，我凭什么代替他去介意清白？”
“可天晴，不一样！”
“你有兴趣和我详细说说，这位天晴公子的故事吗？”
明久熙一边拽着她去熬药，一边给她开口的机会。
身为医者，他看得清楚，这个雨夜受惊的人，还有这个看起来冷面无情的女人。
“我们……一起长大……”
张玉深吸一口气，娓娓说起她们的故事。
以一个看客的角度。
“他，真的值得你得罪知府大人，坚持不懈的寻找。”
故事讲完，听者揉着哭红的眼睛，做出总结陈词。
……
“天晴，好吃吗？慢点吃。”
张玉坐在床边喂粥，看着林天晴狼吞虎咽的样子，心头开始阵阵泛酸。
“好吃，还有吗？还想吃。”
他眨眼就吃完一碗粥，用可怜巴巴的眸子望着她。
她犹豫怕他撑坏了，琢磨能不能再给他盛一碗。
林天晴却是反应过来，赶快摇头道：
“玉姐姐，我不饿了，真的不饿了，不吃了。”
说完就撑着受伤严重的手，想要爬回被子里睡觉。
张玉在外讨生活很艰难，他一个废人吃那么多干什么？
闭眼睡一会儿，就不会再饿了。
张玉的心口像被铁锤捶过似的疼。
赶快吩咐小二，又去端了温热的粥来，还加了一盘喷香的麻油鸡丝。
“原来天晴不饿了啊！那我自己吃了。”
张玉故意逗他，拉长尾音说完，就听到已经闻到麻油鸡丝味道的林天晴狠狠吞了吞口水。
咕咚一声，比花瓶被碰倒还响。
别说他跳河以后的颠沛流离，只能捡食垃圾乞讨度日。
那就是跳河之前，身为重女轻男家庭里的儿子，他也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喝上一口肉汤。
他活了十七年，都没吃过肉。
本就饥饿过度，这会儿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要他回头去吃肉。
可他还是凭借十七年锻炼出来的毅力，坚定的拒绝道：
“我不饿，玉姐姐吃吧。”
说完就狠狠闭上眼，继续用力吞泛滥成灾的口水。
玉姐姐是个女人，更需要吃肉的。
他一个废男哪里来的胆子，惦记她盘子里的肉？
张玉是真被他逗笑了。
将盘子放到花几上，坐到床边将他强行扶起来。
“你不饿，那就看着我吃吧。”
说完伸手拿筷子，夹了一块粘着白芝麻和辣椒碎的鸡丝就往嘴里放。
鸡丝淡黄配上白色和红色，还散发着浓烈的肉香和麻油香。
近距离闻起来，林天晴的嘴都不受控制的大开大合，才能将洪水般的口水咽下去。
然而不知道怎么的，那原本应该进到玉姐姐嘴里的鸡丝，却突然转了方向，被塞进他的嘴里。
从渴望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林天晴做这复杂的表情也只用了零点一秒。
“玉姐姐，这就是肉的味道吗？我、我好像要移情别恋了。”
张玉瞠目结舌到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
合着她喂他吃肉，还吃出个情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