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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被水打湿,湿漉漉的黏在脸庞。

江宁冷静地抹去脸上的水渍,凝望着悬挂于墙上的镜子。

汇聚在下颌的水珠,滴答滴答地不断向下滴水,隐入衣领,有些冰凉。

被水打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周身湿冷环绕,皆是狼狈。

江宁看着镜中万分糟糕的自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干净修长的手指,抚上眉心,轻缓地揉捏着。

江宁轻嗅着鼻尖清润的水汽,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以此来平静自己那变得混乱不堪的心神。

突然,江宁猛地睁开双眸,在前后左右,环视了一周后,便开始像一个疯子般,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走动。

淡红的薄唇机械地嗡动着,不断重复着令人难以听懂的晦涩话语。

那原本黑沉明亮的双眸,在这略显疯癫无序的动作之间,逐渐变得空洞且枯寂,眉宇间更是充斥着化不开的悲伤与孤独。

时间缓慢地流逝。

而原本含糊的话语,在这不算小的房间里,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我没事的,我没事,我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这份自我安慰式的催眠,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至少,在江宁内心的深处,他依旧清晰的知道,自己当前的境况,是多么的惊险与糟糕。

在江宁的视野之外,垂挂于胸前的木牌,刹那间无声亮起,却在闪烁几下后,悄然沉寂了下去。

木牌之中,栾华安静地注视着江宁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道江宁到底经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

但很明显,这对于江宁的未来,很不利。

或许,栾华能将江宁从黑暗中拉出来,但最终真正做出这个举动的,绝对不能是栾华。

栾华身为神,在这修真大陆里,永远都是半个局外人的身份。

他可以悲悯世人苦难,而选择献身祭魂,拯救苍生。

但栾华,却不能为了让江宁登顶成神,而出手为其清理一切障碍,解决一切隐患。

干预世事走向,对于神来说,是大忌。

栾华半阖眼眸,细细感受着不断涌入体内的纯粹力量,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江宁身上。

他能清晰地看见,在江宁的心底,有着被压抑多年的黑暗,上面裹挟着令人喘不过气的怨念。

可即便如此,江宁的灵魂,却依旧璀璨耀眼,不染一丝尘埃。

见状,栾华满意地笑了笑,幽沉的双眸悄无声息地闭上。

也许,这份在矛盾的冲突下,所产生的潜在危险,对于江宁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世间法则规律万万千千,究其源头,终究抵不过命运二字。

风雨即来,未来难料。

妄得天地之力,与万物感应,成人上之神,怎能事事顺心,粉身碎骨,亦是常态。

煎熬,忧苦,呼吸吐纳之间,连江宁自己都无法摸清的内心,终是成为了致命的隐患,惹了祸事上身。

江宁无法走出,才会有此一劫。

这是江宁的心劫,只有江宁自己,才能彻底将其打破,获得新生。

承天地之磨砺,方可受万民之供奉,成一方之守护。

若连这小小的困难都无法渡过,如何有资格成神。

江宁慢慢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孤身一人,笔直地站立在房间中央。

泛着萤光的珍珠,似珠链般悬挂于头顶,忽明忽暗,这是灵力即将枯竭的预兆。

微弱的光芒照射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显得侧脸的弧度,纤细且冷峻。

极度压抑的悲鸣,在喉间无声地翻涌着。

此刻的江宁,整个人充斥着几近破碎的疯狂。

未来是无法预估的,江宁不知道未来是否会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前进。

但是,如果现在就死亡,那么留给江宁的就只会是后悔。

这不是江宁想要的结局。

他想要的,是......

江宁嘴角微微抽动,脸上升起一抹病态的疯笑。

五彩的光芒自瞳孔深处陡然亮起,倏地一下,凝聚成结晶状,如同宝石一般,碎裂地扭曲着。

那是一种近乎乏力,拼命克制隐忍,却仍旧十分赤裸地欢迎死亡降临的狂喜。

江宁立刻察觉到了这份失控。

他强压下眸中诡异的混乱,抬头,将空中灰尘地漂浮轨迹,一一刻入眼眸。

幸好,这份刻意的专注,成功转移了江宁的注意力。

让他本就在疯狂边缘摇摇欲坠的精神,不至于变得更加失控。

良久,江宁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静,唇角重新挂起一抹温和的笑。

这颗大见衰弱的心魂,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精力,在江宁第一次向贺淮州,掩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样之时,就已经被消耗殆尽。

现在的江宁,只剩下暴风雨前低沉压抑的寂静,时刻伴随着他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被饿死更不好受,那是一种堕入绝望的无力感。

身体的弱小,无法反抗的绝对压制,让江宁只能任由自己被死亡的深渊吞噬。

但不管江宁如何压抑内心的怨愤,他想要报复千暮沉,这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如此,江宁才会变得冲动,更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生杀意,毫不顾忌其他,直接对千暮沉下死手。

但也正是这一次,让江宁感受到了,他与千暮沉之间,实力上的悬殊。

那是无法被跨越的鸿沟。

是即使抬头仰望,也无法瞧见其身影的程度。

江宁倾尽所有的一击,对于千暮沉来说,什么都不是。

其实,江宁现在回想起来,在天目峰的刺杀,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就算他能得手,但在末重华和闻天语的眼皮子底下,江宁自问,他能全身而退吗。

他不能。

江宁再自问。

他有信心,让贺淮州在自己杀死他师兄的情况下,依旧会力保他吗。

江宁没有信心。

而且,就算有,江宁也不敢。

因为,他不敢赌。

江宁永远都无法接受,贺淮州失望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或许,贺淮州会选择自己。

但这些自欺欺人的话语,江宁甚至......都骗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