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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蟋蟀开始在道旁的丛林里细声吟唱,青蛙在水田中无休止地鸣叫。

南昌志府邸已是漆黑一片,没有半分灯火。

一排超长的马车队伍在府邸附近停下。

其中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藏蓝色长袍的人从车上走下来,车旁的两个婢女恭敬地搀扶他下车。

戴着乌纱帽的人一只手托着腰间的肥肉,另一只手搭在下人的头顶。

他抬头看了一眼府邸,似是不屑地啧了一声,“真是够破的,堂堂太子师现在竟落得如此地步,真是混的够一般的。”

旁边两个拉车马夫手指着府邸对他恭敬道:

“老爷,南昌志家到了,我们刚刚已经看过了,他家的后面的一个小花园,还种着红色的蔷薇花呢,可漂亮了!”

听到这话,乌纱帽下细长的眼睛一眯,颇有兴致地捋了捋胡子。

“哦?红蔷薇?看来那南昌志还是一个别有兴致的人啊,可惜了,有人钦点我要取他的性命,这兴致还是留着到阴曹地府里跟阎王爷说去吧!”

他挥了挥手,壮丁拿着火把上前,丢在牌匾和木门上。

汹汹的大火如同狮子一般咆哮起来,以迅雷之势燃起来。

乌纱帽下的人勾起唇,阴恻恻地笑着,“你们几个瞧仔细些,一点儿地方都别放过,后面的蔷薇花都得给我烧起来,方才你们不是说后面还有水缸吗?找几个人给我把它换上油,叫那南昌志过了今夜再也说不出花来,再也走不了!”

“是!”

瞅见下人走向后院,戴着乌纱帽的人走到其中一辆马车旁,摸着马车语气略微怜惜:

“这么多树木可真是可惜了,被砍来做这种事儿也是你们的命了,得了,你们几个把这堆木头也扔进去吧,动作轻一点儿别叫里面的人听见了。”

马车上放着无数根木条,他瞥了一眼,冷冷地挥手。“这火太小了,实在是不够,给南昌志先生加点菜,可得叫他在黄泉路上看的清楚些。”

说完,男人便大笑着离开了南昌志府。

府里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火浓烟像是魔鬼伸出利爪般伸向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弥漫的烟雾里,走出一道火红色衣袍的男人。

他白发苍苍,双目尽是寂寥,团团浓烟滚滚的黑色雾里,咳嗽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爆裂声,碎屑和残片横飞,如同利剑一般四射而出。

哭喊声响成一片。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救命…咳咳救命!”

“让开!我把门打开!”屋外传来了饱经风霜的声音,如同枯树一般。

里面的人一下就听出来了屋外的人是南昌志老先生,他们惊喜地躲开门,停止了流泪。

“是南昌志先生!是南昌志先生!”

屋外的人手中凝气,化作巨大的掌波冲击房门。

一下,门的锁被震开了裂口,却没有掉下,依旧是紧紧关着。

他只好用功力再行施掌,可里面的人在这时已经发觉了异样,大叫道:“南昌志先生!您不要再用灵力了,府上设了阵法,您若是再用灵力会被那阵法完全锁定的!南昌志先生!”

南昌志如何不知道?

从他睁开眼,开始运功时,周围的火焰就全部席卷而来,烧灼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如同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可那小小的火焰带来的痛感,比起失去云梦恋来说对他只是微不足道。

南昌志淡笑着,压住心头灼烧的刺痛接着运掌,掌波再一次击中那燃着的锁,一击又一击,他已算不清是多少次,面前的锁才终于卡塔一声,掉落在地上。

“南昌志先生!”屋内的人哭喊着跑出来,眼泪与天空落下的灰融在一起。

“南昌志先生,您跟我们一起走!”

他们出来时,面前的人满头白发和火焰里分外惹眼的红衣交杂着,已经认不出此人是谁。

南昌志先生捂着胸口,嘴角渗着血,推开了家奴说。“一群饭桶!我南昌志不再需要你们这群废物来管了,你们赶紧走!”

推开了大部分都家奴,有几个精壮的男人还想回头把他带上,可被老家丁一下拉住,“南昌志先生是撑不过今夜了,你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法阵专门针对他,先生是逃不出来的。”

大地似乎都被这灼烧着的房屋弄得震颤,可垂暮的老人却阔步潇洒地往肆无忌惮的火焰里走着,眼里没有半分畏惧的神色。

花园里,簇簇火苗爬着墙壁,舔舐着他最心爱的花。

南昌志波澜不惊的的眼中才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悲伤。

蔷薇花被火舌紧追不舍地舔舐着,他抄起缸子里的木瓢就往墙壁倒着水,想把它扑灭。

“梦恋…梦恋……”

可水浇下去那火苗却陡然升了三尺高,沾湿的手也被火焰瞧上,开始在他手上燃烧,火焰的热度透过他的皮肤,直接钻入他的骨髓,疼痛剧烈,他瞬间松开了手里的木瓢,木瓢被脚下的热火点燃,一下爆裂崩开无数带火的木屑,掉落在他火红的衣袍上。

蔷薇是他与云梦恋的唯一寄托,这些花草是梦恋的心愿,不能看着这些东西在他眼前消失。

他还要带着蔷薇花给梦恋看,梦恋还要看他种下的花。

老人苍白的手不顾法阵的拉扯,再次凝聚起一股力量,与这磅礴的火焰之力对抗着。

与这自然的力量对抗。

冷风吹来,火焰衣袍在夜空下飞舞着,烈火跳动得更加欢跃。

一道红衣在月色下翻飞而上。

汩汩红色水流从他袖子下淌出,流在墙边的花上,他的胸口似是被万千火蚁撕咬,痛苦难忍。

不久。

白发苍苍的老人吐出一口鲜红的血,但神情舒然爽朗一笑,笑声嘹亮刺耳。

“梦恋,余将死矣,吾观楚人自刭乌江,血染江畔;誓不乘舟江东亡,余观春秋程婴为保赵氏孤;以身为襁褓,舍妻为家忍羞,以成义,余观先帝舍生取义,谓皆全云之大义,余怎能放弃余舍家奴弃之不顾?”

南昌志手掌凝聚起巨大的灵力,轰然砸向墙壁,气壮山河。

这一下引得阵法将他抬起至百米高空,烈火作风般疾呼起来,阵法中的烈焰化作一双双利爪,把他的四肢拉向各处。

老人衣发飘飘,随风而飞,任凭火焰撕扯吞噬。

沧桑的手已经被烧成焦炭色,往下淌着血,却不为所动,双眸写着对死亡毫不畏惧和嗤之以鼻,一声轻笑过后,南昌志在空中大喊:

“吾将赴汝,此臣所以教主上之义也!”

灼烧化作潮涌向他单薄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临终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一道光芒在眼前乍现。

这一世,他最心爱的女人站在南府门口,身着红色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色的凤凰花纹,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正对他笑着。

是云梦恋,她叫着自己的名讳。

她说她很喜欢庭院里的蔷薇花。

火红色的蔷薇花开在烈日下,与她粉嫩的脸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