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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晚点头,今日元宵,诸事纷杂。

李佑在前头接见使臣,商议国家大事,后宫的事务自然全都交给了她。

有了年宴的经验,她操办元宵宴更加驾轻就熟。

她带着众人将北苑各处又逐一巡查一遍,见诸事已妥,方才带着人回到偏殿休息。

走进偏殿,众嫔妃纷纷停下手中的活齐齐行礼。

江书晚才在座位上坐定,梅答应就凑了过来,抓起她面前的一块糕饼塞进嘴里后,有些埋怨道:

“谢答应也真是的,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过来。我还等着她给我的花灯点睛呢。”

宋常在淡淡道:

“许是出门上妆晚了些。”

“切?上妆?过年都不见她上妆的,今日又不是选秀,她上什么妆!”

梅答应踮着脚尖朝外看,不免有些焦急,

“她也不是个没轻重的。我明明再三同她说过的。”

她来回转了几道,突然道:

“不行,我还是提着灯去寻她吧。等她到,都开宴了,哪里还有时间给我的小兔子点睛?”

说着就火急火燎地提着花灯冲出去了。

江书晚看着梅答应风驰电掣般消失在殿外,含笑道:

“谢答应的丹青惟妙惟肖,寥寥几笔就能传神,本宫也甚是佩服。”

宋常在抿嘴笑道:

“娘娘,若不是冲着那最后胜出者的奖品,梅答应才没这么积极呢。那可是足足十两金子和一戽南珠。她还想着用那金子给璟儿和长乐分别做个大金项圈呢。”

众人呵呵齐笑。江书晚转头问汀兰:

“贵妃娘娘可出门了?”

汀兰福了福道:

“方才传信来,说是已经准备出门了,结果二皇子又起了高烧,贵妃娘娘这会儿又招了太医过去瞧。”

江书晚一皱眉道:

“前些日子二皇子就得了风寒,不是已经好些了么?”

“冬菊说,二皇子瞧着身子好些了,昨夜就多看了一会书,结果才过了半夜,就又烧起来了。”

“二皇子胎里不足,体弱些也是正常。再加上去年在南蛮受了那些苦,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孩子?”

惠妃在旁柔声道。

“嗯,叫太医院上心些。”

江书晚又细细嘱咐了汀兰,见众嫔妃纷纷起身出门,寻了心仪的地方将自己的花灯和灯谜安放妥当,又互相品评一番。

日头西斜,宝华殿外钟鼓齐鸣。

隔着太掖湖,李佑的仪仗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而来。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跪拜之声。

江书晚携众嫔妃在殿前跪迎。

李佑一身黑金龙袍,英气逼人。他笑得开怀,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只见他一手细心地挽着贵妃,在众人的跪拜中缓缓而来。

李佑身后跟着诸位朝臣。还有一些浓眉大眼,体格明显更加强壮的人,想来就是所谓的北邙使臣。

见到贵妃和李佑一道前来,江书晚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汀兰。

汀兰也一脸纳闷微微摇了摇头。

走到江书晚跟前,李佑俯身亲自扶了她起身。

一旁的贵妃看着消瘦,可精神却好多了,她缓步上前拉住江书晚的手道:

“妹妹,皇儿身子不适,是以本宫来晚了。方才来宝华殿的路上,又正巧遇见了皇上,就同皇上一并过来了。今日元宵灯会,本宫没能帮上妹妹的忙,要妹妹独自操持,妹妹辛苦了。”

江书晚笑道:

“贵妃娘娘言重了。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妾的本分。”

贵妃闻言,舒了一口气,转头对李佑道:

“皇上,您瞧。宛妃如今操持这么大的宫宴都有条不紊,可见是能干的。有宛妃帮衬着皇上,臣妾日后就算不在也放心了。”

李佑温声道:

“贵妃又想哪里去了。宛妃能干,日后有她相助你打理后宫,你也安心不是吗?”

贵妃深情地看了一看李佑,眉眼带笑。

江书晚闻言,心中一震。

原来李佑也应承了贵妃,让她当皇后。

原来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也同别人说过。

呵呵呵……

江书晚面上不显,上前扶住贵妃,道:

“娘娘今日光彩照人,想来身体康健指日可待。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好好辅佐娘娘打理好后宫,让皇上安心朝政。”

李佑朗声大笑,拉过江书晚的手,一边一个朝着宝华殿三楼的宴席而去。

宝华殿一共分三层。

李佑带着江书晚、贵妃还有惠妃,以及数位重臣近臣、北邙使节在三楼;二楼和一楼则是诸位朝臣们按品级分坐。后宫的诸位嫔妃们,又在宝华殿偏殿的一楼和二楼分坐。

一时间,大殿前的广场上鼓乐齐鸣,歌舞升平,元宵灯会正式开始。

……

夜幕低垂。

今日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北苑,后宫幽静得很。

谢答应本就住得偏僻,幽暗的宫道越走越荒凉僻静。北苑的嚣闹早就已经被抛在身后,就算那边喧嚣震天,也丝毫传不到这偏僻的角落来。

梅答应带着夏竹一路寻到了谢答应的住处留月斋。

宫门半开着,里头看着黑漆漆的一片。

“小主,没掌灯,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去北苑就这一条路,咱们一路走来,也没瞧见她啊!走,前几天她还跟我讨要鱼肝油,说她眼睛不好,老看见幻影。别不会是生病了吧。”

梅答应说着,心中有些着急。

她们这些不得宠的嫔妃,日常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资格瞧太医。好在如今宛妃掌管后宫,对她们颇为照顾。

但谢答应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好总是去打扰宛妃娘娘,平日里拘禁得很,有什么事情也就和梅答应诉说一二。

前几天,她就总说自己眼睛不好。想来可能是以前缺灯油,夜里画画把眼睛熬坏了。

这么想着,梅答应心里就有些着急。

三步并作两步,往谢答应的住处走去。

小小的院落没有点灯,在初升的月光下,却亮堂堂白晃晃的一片。夏竹提着灯笼在前头开路,吱嘎一声推开了房门。

“谢老六,你在么?在就吱一声?不是真病了吧!”

梅答应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

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

“小主,不在!”

“这个谢老六,跑哪里去了!”

正要转身走,梅答应却觉脚下一片粘稠,疑惑地抬脚一看,只见鞋底一片殷红。

于此同时,身后的夏竹也发出了一声尖叫:

“小主!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