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事？”
男子已经奄奄一息，身形变得极为透明，若是月华再晚来一步，他应该就会消散了。
明月看到他这等凄惨模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冲着那些抢夺功德的魂灵呵斥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快把他的功德还回来！”
已经抢到手的东西哪里有还回去的道理，那些魂灵见月华是个女人，马上又恢复了那副痞态。
“功德已经到了我们身上，便是我们的了，要我们还回去，想也没想。”
月华轻拧了眉，这些魂灵在行抢劫之事，却并不是恶灵，按规矩，该把他们押到所在的区域受罚的。
“你们是被哪位阴差抓回来的？最好是自己去领罚。”
“哈哈哈，小美人儿，你在说什么笑话？我看你也娇弱得很，不如乖乖把你的功德也奉上，如何啊？哈哈哈哈......”
“找死！”
月华立时就想祭出玄光剑，却被胡姬叫住了：“月华，冷静，你不要为了这个男人失了理智。”
“就算不是为他，这几个魂灵羞辱于我，也当受到惩处。”
“他们自有受惩的地方，也有施罚的阴差，这事不应该由你来做。”
她们在争辩之时，有胆大的魂灵又向她身边的男子摸了过去，看那样子还想当着她的面去抢他身上的功德。
月华心中难得地起了波澜：“他们如此放肆，若死性不改仍是作恶，岂不是会给地府添更多麻烦？”
“月华......”
月华没再多言，拿出玄光剑轻轻一挥就将那几个抢劫功德的魂灵给抹杀了。
“你冲动了。”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是因为这个男子吗？”
“月华，你需要自省。”
胡姬非常担忧，她跟随月华的养母日久，受规则训戒多年，跟了月华之后才开的灵智，但那些规则早就刻下了。
她清楚地知道，月华的修行圆满之后，就会跟自己的上一个主人一样，成为一方尊者，享万世香火。
可如今看来，这个既定的结局，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月华将男子扶回竹屋，再次输了自己的灵力给他，看到他身形变得凝实才放下心来。
当他醒了之后，仍是那番感谢之语：“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小生这些功德实乃麻烦之源，不若仙子都收了去。”
月华想着他手无缚鸡之力，没再犹豫，干脆利落地收走了他所有功德，思索片刻之后，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吾名月华，若再遇敌，唤吾名。”
那男子看向她的眼神立刻有了变化，在地府里，领着差事的魂灵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人，而这个两次救了自己的恩人却把名字告诉自己了！
心情激荡之下，男子从额间抽出了自己的本命符，双手捧着递到了月华面前：“小生姓白，名清墨，这是我的本命符，请仙子收下，从此以后，唯仙子马首是瞻。”
本命符？
月华也是第一次见本命符，她接过来才发现，那由莹白细线组成的本命符，就是白清墨的名字。
惊诧之余，她将本命符收下了，手轻轻一握，那符就没入了她手中，又让她惊讶了一下。
白清墨看着她脸上的细微变化，也跟着露出个轻浅的笑意，原来这月华，也有一分孩童心性。
可是这样的轻松时刻并没有持续多长，因为月华过度惩处那几个抢劫的魂灵，她被传唤到了阎罗一殿。
“月华，你可知错？”
秦广王威严的声音响在大殿里，引来月华一声轻嗤。
“那些人四处抢劫无辜魂灵功德，做起事来有恃无恐，我不过是伸张正义罢了。”
“他们罪不至死。”
“小恶不除，便积大恶，如果不是地府规则纵容，他们为何会连我的功德也想抢？”
“他们并不知你的身份。”
“呵，”月华轻笑一声，“欺软怕硬，这便更是可笑了。”
“此次记你一过，扣除一千功德，若有再犯，定严罚。”
月华转身便离去了，回到竹屋后对于此事闭口不谈，但心中对于地府规则的不满却是越来越多。
白清墨跟她讲着人间趣事，安抚了她不太平静的心。
独处之时，胡姬提醒她：“月华，你近日似乎对那白清墨过于亲近了。”
“我每次见他都隔着三尺远，哪里亲近了？”
“你日日都要他讲故事，哪怕外出也要回来听完故事后才修习术法，是否过于依赖了？”
“胡姬，你不懂我，人间烟火我不可得，便心生向往，听一听故事，可让心里满足。”
“可是你知道，这份向往，不该有。”
月华抚摸着定魂铃，第一次生出些反叛的念头：“我为何就不该有？”
“你已经得了法身，最终是要成为一方尊者的，这是你已经定好的结局。”
“谁定好的？难道不能改？这是我的命，为何要由他人掌控？”
月华变得激动起来：“我可以不要这法身，转世入红尘，哪怕是受尽七情六欲之苦，也好过在这地府日复一日地除恶卫道！”
“月华，慎言。”
月华慢慢坐了下来，这一番话是她憋在心中早就想说的，如今说了出来，只觉得畅快，但那心中的向往，也跟着变得更加热切。
“胡姬，你跟随母亲多年，亦跟随我多年，对于这平淡无波的岁月，就没有任何不满、没有所求吗？”
胡姬的声音冷静：“我没有不满，所求亦是助你成为一方尊者，受万众香火供奉，你可能让我如愿？”
月华久久地沉默了，她答不出，也做不出承诺。
但她开始避开白清墨，不再去叫他讲故事，但也不想引着他去喝孟婆汤投胎，就像是没有想好要如何安置一个想玩又不该去玩的物件，只能将他暂时存放在竹屋里。
可是她却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暴戾，心中的那股憋闷总是让她的耐心越减越少，慢慢让她犯下的错误越来越多。
“月华，你去见他吧，让他给你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