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抽过一张纸巾递给她。
她擦去了脸上的鼻涕，吞吞吐吐的继续说道：
“我想找爸爸求助，但是爸爸根本没有回来，我想他应该还在那家公司加班。
任由妈妈和姐姐对我的打骂，只要熬到爸爸回来就没事了。
就以为快结束的时候，她们把大门打开，居然将我赶了出来。
她们用衣架杆子驱赶我，不让我住家里，说家里不能有我这种不知检点的女儿。
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她们把我关在门外，我没有地方去。
只能在家门口等着，等了不到十分钟，她们见我没走。
拿了盆热水泼我，我当时吓坏了。
热水直接泼在我腿上，我当时疼的在地上打滚，可姐姐一直用脚不停踢我。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忍着痛走出家。
走了没几步路，我就摔倒在路中央，看到前面那辆送我回来的车。
我立马呼声求救，可能是车里的人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声。
我费尽力气爬到车边上，他才见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
那天他也在等我爸爸回来，说是送我回了家，就找个位置停一会儿。
等爸爸回来后，商量点事就要离开的。
我被家里赶了出来没地方去，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求他带我离开。
他同意了，而后的几天，我都住在他家里，他对我悉心照料。
我的烫伤也是他给我处理的。”
王书玲将床单彻底掀开，露出了她腿上处那片通红的印记，还有膝盖处因为跪在地面上磕的满是伤痕、淤青。
“他在照顾你的那几天里，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陈欢看了眼女孩身上的伤口，听对方讲了这么多，并没有露出一副关怀的模样，而是一脸严肃道。
“他问我怎么弄的，我说了实话，当时我的样子，根本骗不了他。”
王书玲靠在病床边上，一脸怯懦的说着。
“所以他为你抱不平，帮你杀了母亲和姐姐？”
一直看着大妈的宋哲，沉声问道。
“没有，我没有让他帮我杀人，我没有要杀妈妈和姐姐，我没有！”
王书玲像疯了似的，连说好几个没有，头不停的摇晃，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这会儿又如雨下一般。
“你当时都对他说了哪些话？”陈欢继续问道。
“我，我说，要是没有妈妈和姐姐就好了，这样爸爸只会疼爱我一个人。”
王书玲怯生生的说着，“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要爸爸活着，但是爸爸也不在了。”
她又再次哭囔了起来，引来隔壁病房的不满。
连被敲打了几下房门后，王书玲才不甘的捂住嘴巴，小声抽泣着。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是你这么一句无意识的话，让对方起了杀心？”
如果王书玲说的都是真的，目前来说，刘少凯有很大作案动机。
但让人不明白的地方是，对方并不认识宋海洋，为什么要杀他？
还有，刘少凯和对方的关系至于到帮女孩杀人的地步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平时他对我很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王书玲双手搓着脸庞，声音变得嘶哑，不停的重复一样的话。
“除此之外，你们都还聊了什么？”陈欢问道。
王书玲摇头，“他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就只问我吃什么，有时候回来比较晚，会帮我点好外卖。”
“好，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去核对，好好休息。”
陈欢起身，他发现这刘少凯对她倒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图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能……去见爸爸。”
王书玲一把抓住陈欢的胳膊，再次问道。
“等你伤好了。”陈欢冷漠的将手抽回。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王书玲垂下胳膊，又低声问道。
“到时候你去问法医吧，这些事我不清楚。”
陈欢头也没回出了病房。
宋哲深深看了眼木楞的坐在病床上的女孩，转过身，也离开了病房。
……
“陈叔，我觉得上次王亚的案子，让我感觉，这些人说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
宋哲坐在病房外的候诊椅上，低声道。
“嗯，我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反应不对。”
陈欢也坐到一旁，继续道：
“当时我们是晚一步到别墅内的，看到她的时候，她就瘫坐在玄关的位置，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虽然按照她口中的母亲和姐姐有多令人痛恨，但当见到亲人真正死亡时。
正常人的反应会吓得失声大哭，而不是仅仅一声尖叫。
直到她上楼看到王庆良躺在血色床单上后，她根本不嫌弃自己父亲身上的血渍。
我认为，她极有可能是蓄意谋杀母亲和姐姐，但父亲的死亡，是个例外，不在她计划内。”
“会不会是雇佣杀人？”宋哲下意识问出口，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结论。
“所有死者的死法都极其残忍，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应该不是她。”
“你说的不错，但王书玲第一次见到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警察？”
陈欢抛出一个重量级信息，他之前就在疑惑，为什么对方只抓着自己，同为女性的李玉反而会直接忽视？
“会不会是邻居说的？我们现在还没弄清楚那短信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言后，宋哲紧蹙着眉头，靠在陈欢边上继续低声说道。
“没错，但现在有动机的，就是王书玲对自己母亲还有姐姐的恨意……”
陈欢若有所思的看着边上紧闭的房门说道。
嗡嗡嗡——
“说。”
陈欢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李玉的喘气声，“我联系了这大姐的亲属，她还真的就是个孤家寡人，前段时间，她儿子在F城区因车祸去世。”
……
陈欢一脸沉重的挂断了电话，面容一半隐藏在过道的黑暗中。
“那这位大妈……该怎么办？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儿子已经去世的消息之后才会……”
宋哲眼皮跳了跳，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一切似乎都来的太巧。
“陈叔，你有没有发现关于我家小区的那栋楼，大部分知道当年我家中闹诡的人，都看似是自然死亡？”
宋哲回想起大妈之前说的那番话。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不对劲啊。”
陈欢侧过头，一直盯着病房门，若有所思道。
宋哲：“当时不是有一位被吓得精神失常的邻居吗？要不要去找她试试？”
“好。”
陈欢嘴上答应着，但手机上却翻到了刘美吟的联系方式。
他直接拨通了对方电话。
“陈队？有事吗？”
此刻在办公室追查死者关系的刘美吟，一脸茫然的接通电话后问道。
“帮我向上头申请一张拘捕令。”
陈欢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十分严肃道。
“好，拘捕谁？”
“刘少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