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场永不停止的、活生生的瘟疫手术。
而它手中的手术刀和缝合线,就是那些从它体内生长出来、又渴望回归的血肉菌丝。
在它面前,死亡并非终结,而是被编织进永恒噩梦的开始。
巢穴守卫。
它是深渊意志的实体边界,是这座活体地狱自生的免疫系统。
与其说是丧尸,不如称其为这片扭曲生态催生出的、维护自身存续的终极管柱。
一座以痛苦为基石、以血肉为砖石砌成的活体要塞。
它的“身体”已完全丧失独立生物的特征,更像是一座从肉毯与岩壁中隆起的、具有粗略人形的血肉山脉。
高约四至五米,宽度几乎填满宽阔的通道,其存在本身就在宣告:此路已死,此处即终点。
它并非“站”在那里,而是长在那里。
下半身,从腰部以下,已与地面覆盖的厚重肉毯及背后的岩壁彻底融合。
粗大的暗红色肌腱束和搏动的紫黑色血管像树根一样深深扎入周围环境,与肉毯的菌丝网络和岩缝纠缠不清。
部分区域的骨骼甚至与岩石发生了某种钙化融合,仿佛它已在此生长了数个世纪。
躯干如同由无数丧尸的躯体在高压下熔铸、堆叠而成,表面是厚重、板结的角质与半钙化的血肉混合层。
颜色如同淤血干涸后的深褐色与黑紫色。
皮肤上布满龟裂的缝隙,从裂缝中不断渗出粘稠的、蜂蜜般的金黄色脓液,这些脓液缓慢流下,被下方的肉毯贪婪吸收。
头部深陷在异常发达、如岩石般的肩部肌肉之中,没有脖颈。
它的面部特征模糊,唯有一张纵向撕裂的巨口横跨整个面部,内部是数层不断蠕动的、如同粉碎机转子般的黑色利齿。
没有眼睛,但在口器上方和肩胛位置,分布着数个深陷的孔洞。
孔洞内是不断脉动的暗红色肉瘤状器官,能感知震动、热量和化学信息。
它“看”世界的方式,是整个巢穴感官的延伸。
仅有一对异常发达的前肢从躯干两侧伸出。
这对手臂的尺寸堪比巨树的树干,由极度增生的肌肉、金属般哑光的异化骨骼以及包裹在外、如同树皮般的肉毯角质层构成。
手臂末端并非手掌,而是两只巨大、厚重、形如攻城锤的骨质巨爪。
每根指爪都像是由数根大腿骨熔合而成,边缘布满锯齿和倒刺。
它的力量不局限于蛮力,而在于对周围巢穴环境的绝对掌控。
它是巢穴“神经中枢”的暴力终端。
当其“意愿”传达时,周围大面积的肉毯会瞬间响应。
地面和墙壁的肉毯会以惊人的速度增殖、堆叠、硬化,在它前方形成一道数米厚、脉动着的活体壁垒,足以抵挡重火力。
墙体表面会伸出无数短小的触须和吸盘,尝试捕捉和消化靠近的一切。
肉毯中会猛然爆发出数条水桶粗细、由血肉和筋腱拧成的巨型触须。
如同它延伸的手臂,以毁灭性的力量抽打、缠绕或直接拖拽猎物融入肉毯。
它脚下的地面会软化、塌陷,形成吞噬一切的流沙状陷坑,猎物一旦陷入,便会被无数菌丝和微型触须缠绕、消化。
即使脱离环境,其本体力量也远超地表暴君。
一次挥击足以粉碎混凝土墙壁、掀翻装甲车。
其与岩壁融合的下半身和厚重的生物装甲,使得它几乎免疫轻型武器的攻击。
重型武器造成的伤口也会在肉毯的快速输送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新的组织填补。
它消耗的是整个巢穴储备的生物质。
它极少移动,移动意味着部分剥离与巢穴的连接,那是极大的消耗。
在非战斗状态下,它如同一尊沉睡的魔神雕像,只有缓慢的呼吸和偶尔从巨口中滴落的、具有强腐蚀性的消化液,证明它活着。
它本身就是一道关卡、一座城门,守卫着通往巢穴更深、更核心区域的道路。
巢穴守卫不是单独的怪物,而是这个地下生态系统的终极防御表达形式。
它象征着此处的生命法则已彻底改变。
个体与环境的界限消失,守护巢穴的意志与巢穴本身合二为一。
面对它,你不是在与一只丧尸战斗,而是在与整条血肉通道、整个愤怒的深渊为敌。
它是绝望的实体化身,提醒着任何深入者。
你已踏入活物的食道,而它的獠牙,即是墙壁与大地本身。
战斗,在顾诚踏足肉毯的瞬间便已爆发。
数只地穴潜伏者从肉毯下无声无息地弹出,骨刺节肢如同致命的镰刀绞向顾诚的下盘。
顾诚甚至没有低头,只是足尖轻轻在肉毯上一顿。
嗡!
灰色的寂灭波纹以他的足尖为中心扩散开来。
波纹触及潜伏者,它们那由残肢构成的身体瞬间失去活性,拼接处瓦解,如同被拆散的积木般散落。
然后在落地前便化为飞灰。
肉毯被波纹触及的部分也立刻坏死、干瘪,露出下方真正的岩石,但周围的肉毯又迅速蠕动过来,试图填补这片“伤痕”。
更多的畸变体从黑暗中涌出。
脓疱喷射者远远地便开始自爆,漫天脓液如同绿色的雨点泼洒而来。
顾诚挥动寂灭之刃,刀光织成一片灰色的光幕,所有靠近的脓液都在光幕前湮灭。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一只脓疱喷射者面前,刀尖轻点其最大的囊泡。
没有爆炸,那囊泡连同喷射者整个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消散。
神经鞭笞者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潮水涌来。
这种攻击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足以让任何拥有灵魂的生物崩溃。
然而,顾诚的意志是融合了永夜之源的终极寂灭,是万物终结的体现。
这精神冲击撞上他的意志,如同溪流撞上了亘古存在的冰山。
不仅未能撼动分毫,那冰冷的寂灭意念反而顺着精神连接反向侵蚀而去。
远处的神经鞭笞者头部触须猛地僵直,然后整个巨大头颅如同被内部引燃般,无声地化为一股青烟,只剩下无头的躯体颓然倒地,随即被肉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