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鹰教与武当素有旧怨,父亲与张三丰更有二十年前那一战的心结。更何况,如今天鹰教在江南势力扩张,急需巨鲸帮的水路支持。与司徒横联姻,是父亲与司徒雷早就议定的策略。
“报——!”一名教众匆匆入内汇报道:“舵主,寒山寺方向有高手朝分舵而来,轻功极高,恐是大宗师!”
殷野王眼神一凝:“多少人?”
“两人,一男一女,已至前院!”
殷野王抓起佩剑,大步走出书房,他倒要看看,在这苏州地界,谁敢夜闯天鹰教分舵!
前院中,叶贤与黄蓉已然落地。八名天鹰教好手将二人团团围住,却无人敢贸然上前——只因这二人落地时悄无声息,雨丝近身三尺便自动滑开,这等修为,已远超他们理解。
“阁下何人?夜闯我天鹰教分舵,所为何事?”殷野王来到前院,沉声问道,手按剑柄,全身真气暗涌。
叶贤打量殷野王片刻,忽然一笑:“殷少舵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殷野王眉头一皱:“阁下若不表明身份,恕难从命。”
黄蓉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那令牌非金非玉,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紫光,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叶”字。
殷野王一见此令,浑身剧震,失声道:“紫霄令?!你是……叶前辈?!”
百年前,殷天正尚是明教普通教众时,曾在光明顶见过叶贤一面。那时叶贤携美游历天下,明教上下皆奉为上宾。殷天正归家后,曾将这段往事讲给儿子听,并郑重叮嘱:若日后见到持紫霄令者,当以父礼事之。
殷野王当即躬身长揖:“晚辈殷野王,不知叶前辈驾临,多有得罪,还请前辈恕罪!”
叶贤虚扶道:“不必多礼。我此来,是为令妹婚事。”
殷野王神色一僵,犹豫道:“前辈……此事乃家父与司徒帮主所定,晚辈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叶贤目光如炬:“可曾问过令妹心意?可曾想过她终身幸福?”
殷野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叶贤继续道:“我知天鹰教欲借巨鲸帮之力掌控江南水路。但你可知,巨鲸帮背后,乃是幽冥教?”
“幽冥教?!”殷野王脸色大变:“那三十年前被张真人剿灭的邪教?”
“剿而未灭。”叶贤淡淡道:“如今他们卷土重来,欲借联姻之机,渗透天鹰教,进而控制江南武林。司徒雷,便是幽冥教护法之一。”
殷野王如遭雷击,连退三步,他猛然想起,父亲殷天正闭关前,曾忧心忡忡地说江湖将有巨变,让他行事务必谨慎。如今想来,父亲或许已察觉到什么。
“前辈此言……可有证据?”殷野王艰难问道。
叶贤不答,只看向黄蓉。黄蓉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递给殷野王:“这是从司徒横书房中搜出的密信,上有幽冥教印记。殷少舵主不妨看看。”
殷野王展开帛书,越看脸色越白。信中明确写道:“借联姻掌控天鹰教,待殷天正出关后,以‘摄魂大法’控其为傀儡……”
“砰!”殷野王一掌将身旁石桌拍得粉碎,双目赤红:“司徒雷!我殷野王与你不共戴天!”
殷野王猛地跪在叶贤面前:“求前辈救我天鹰教!救我妹妹!”
叶贤扶起他:“我既来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且起来,我们详谈。”
三人进入书房,殷野王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叶贤将幽冥教重现江湖之事详细道来,殷野王听得心惊肉跳。
“前辈,那如今该如何是好?”殷野王已完全信服叶贤:“若直接撕毁婚约,恐打草惊蛇。若不撕毁,难道真让妹妹跳入火坑?”
叶贤沉吟道:“婚约照旧。”
“什么?!”殷野王愕然。
“三日后,司徒雷必亲自来迎亲。”叶贤眼中闪过睿智光芒:“届时,你假意应允,引他入局。我与鸠摩智大师会暗中布阵,将他擒下。到时人赃俱获,既可解你天鹰教之危,又能顺藤摸瓜,查清幽冥教在江南的布局。”
殷野王恍然大悟:“前辈高明!只是……素素那边……”
“令妹与张翠山情投意合,我已知晓。”叶贤微笑道:“张翠山此刻正在寒山寺疗伤,待此事了结,我会亲自做媒,成全这段姻缘。”
殷野王神色复杂:“可他是武当弟子……”
“武当与天鹰教的旧怨,我会让张三丰出面化解。”叶贤语气笃定:“你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说。”
殷野王深吸一口气,再次跪拜:“前辈大恩,殷家没齿难忘!”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教众慌张禀报:“舵主!司徒帮主带人到了前厅,说要提前见小姐!”
殷野王脸色一变:“这么快?”
叶贤与黄蓉对视一眼,黄蓉低声道:“恐怕是司徒横被废的消息传回去了,司徒雷起了疑心。”
叶贤点头,对殷野王道:“按计划行事,随机应变。我与内子会暗中策应。”
说罢,叶贤与黄蓉身形一晃,已隐入书房屏风之后,气息全无。
殷野王定了定神,整理衣袍,大步走向前厅。
厅中,司徒雷端坐主位,身后站着三名黑袍人,他年过六旬,却面色红润如婴儿,双目精光内蕴,周身隐隐有黑气缭绕。见殷野王进来,他皮笑肉不笑道:“殷贤侄,深夜叨扰了。”
殷野王拱手道:“司徒帮主亲临,晚辈有失远迎。不知帮主此来……”
“听闻犬子今日在画舫遭人暗算,武功被废。”司徒雷眼中寒光一闪:“老夫担心有人要对两家婚事不利,故特来查看。不知素素侄女可安好?”
殷野王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妹一切安好,正在阁楼备嫁。司徒兄之事,晚辈也刚刚听说,已派人去查,定会给帮主一个交代。”
“交代?”司徒雷冷笑:“在苏州地界,竟有人敢动我司徒雷的儿子!殷贤侄,你说这人会是谁呢?”
气氛骤然紧张。三名黑袍人隐隐呈合围之势,厅中温度莫名下降,烛火摇曳不定。
殷野王强压怒意,沉声道:“帮主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我天鹰教?”
“不敢。”司徒雷慢条斯理道:“只是婚事在即,老夫希望一切顺利。所以今日来,是想请素素侄女移驾巨鲸帮总舵,由我亲自保护,直至大婚之日。”
殷野王断然拒绝:“这不合礼数!”
“礼数?”司徒雷站起身,周身黑气渐浓:“殷贤侄,老夫好言相劝,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落,三名黑袍人同时踏前一步,宗师威压如山岳般压下。殷野王只觉得呼吸困难,真气运转滞涩,心中暗惊:这三人竟都是宗师巅峰!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厅中响起:
“好大的威风。”
声音不大,却如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厅中的阴寒威压。司徒雷脸色骤变,厉喝:“谁?!”
屏风后,叶贤与黄蓉缓步走出。叶贤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司徒雷与三名黑袍人:“强娶民女,以势压人,这就是巨鲸帮的行事作风?”
司徒雷瞳孔收缩,死死盯着叶贤:“阁下何人?竟敢管我巨鲸帮的闲事!”
“路见不平之人。”叶贤淡淡道:“殷姑娘不愿嫁,你这做长辈的,何苦强逼?”
司徒雷眼中凶光一闪:“找死!”
司徒雷身形暴起,双掌齐出,掌心中黑气缭绕,隐隐化作骷髅之形,直取叶贤面门。
叶贤不闪不避,只伸出右手食指,凌空一点。
这一点,看似轻描淡写,却仿佛点在了司徒雷招式最薄弱处。司徒雷闷哼一声,掌力反噬,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你……你是什么修为?!”司徒雷惊骇欲绝。他这一掌已用上八成功力,便是大宗师也不敢硬接,可对方仅用一指就破了他的掌法!
叶贤不答,反而看向那三名黑袍人:“你们三人,修的是玄冥神掌吧?”
三名黑袍人浑身一震,为首者嘶声道:“你竟认得此功?既如此,更不能留你!”
三人同时出手,掌力叠加,寒气如潮水般涌来,厅中瞬间结起一层薄冰。这合击之术,便是大宗师初期也要暂避锋芒。
然而叶贤只是轻拂衣袖。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荡漾开来,三名黑袍人的掌力如冰雪遇骄阳,顷刻消散。三人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撞塌墙壁,生死不知。
司徒雷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一股无形气场所困,动弹不得。
叶贤缓步走到司徒雷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其眉心:“让我看看,幽冥教究竟是什么来头。”
司徒雷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想要挣扎,却发现连眼皮都无法眨动。一股浩瀚的神念涌入他的识海,强行翻阅着他的记忆。
叶贤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