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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李凌峰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放下手中的毛笔,满意的看着稿纸上清秀端正的正楷字。

经过这些时日来不间断的练习,李凌峰的毛笔字多少也有了进益。

笨鸟须先飞,勤能才补拙,古人诚不欺我也!

即便如此,李凌峰也未停止自己对写好毛笔字的追求,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达到,唯有坚持不懈,十年如一日才能有所造诣。

虽然不能达到王羲之,颜真卿之流,但也不能拉胯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李凌峰心中感叹。

怕自己不小心触碰到未干的墨迹沾污试卷和题册,李凌峰将写过的稿纸从镇纸下取出摊平,放在一旁晾干。

号舍封闭严实,他也不用担心被风把稿纸吹飞。

今日的县考可是要考到傍晚才会结束,李凌峰看了眼剩下的题目,腹中有稿心不慌,所以也不急于一时作答。

揉了揉微微泛酸的眼睛,他一边闭目养神的同时也在心里构思着接下来的题目。

考卷的第二题是出自于《易经》的“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李凌峰曾在周夫子处借到过此书,此题原文的大致意思也很简单,即“中午的时候进行集市贸易,可以招来各地的人们,聚集各地的货物,然后交换物品之后离去,人们从而取得了各自需要的东西。”

当时李凌峰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日中而市”反映的是夏朝人对于商业起源的朴素认知。

李凌峰学的是金融,对于与商业相关的事也更加敏锐,在对原文所表达的意思进行回顾与思考后,他开始揣摩此题真正要考校的内容。

为什么出题者要出有关于商业往来的题目?

李凌峰心中已有答案。

虽然大夏朝士农工商,商为最末。但古往今来,商业的作用却不能轻易忽视。

中国古代的商朝便以善于经商着称,“商人”一词由此而来。

春秋战国时期,商业日渐繁荣,虽自秦汉以后,受重农抑商政策的影响商业发展困难,但两宋时期,中国古代又出现了最早的纸币“交子”。

后至明清时期甚至还发展出了商帮。

由此可见,商业活动与人息息相关,在物质匮乏的古代,“以物易物”就是最简单的贸易形式。

有市而有人往来,有人而设市供其贸易。

李凌峰的双眼蓦然睁开,明亮的眸中泛起一丝奇异的光亮。

他飞快的撤换了一张新的稿纸后,润了润笔就坐直了身体,随即开始洋洋洒洒的答了第二题。

“天下市皆起于民,天下商皆为民也。”

淡定从容的抛出论点破题后,李凌峰自此开始施施然落笔:

“市者,万民聚货以相交易之地也,天下之民各处其方,何以致之天下之货,各产其地,何以聚之?

今以日中之时为市,则远近之民皆得以相及,而货虽不一,亦可坐而致其聚也。

交易之法,使民以其所有易其所无,退而各得其所,则无有余不足之患也。”

……

才思泉涌,逸兴云飞 。

县试考试不在于破题有多少新意,而在于论证是否合乎情理,是否明题意,是否有独到的见解。

李凌峰行文间不见停顿,笔下生花,一气呵成,稿纸上的字也变得生动了起来,多了一分飘逸和韵味。

时间慢慢过去,日照当头,李凌峰端坐在桌案前,那叫一个“下笔如有神”。

他的手在稿纸上翻飞,一篇完全遵从“破题、承题、起讲、定文、托物、写意和束尾”的经义文跃然纸上。

写完后他将毛笔随意的往旁边空着的桌案上一扔,顿时神清气爽,酣畅淋漓。

妙哉!

李凌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稿纸置于一旁一一晾干,收叠整齐后用镇纸压住。

“咕咕——”

经过半天的不懈努力,他的五脏早已贴了六腑,如今肚子也配合的唱起了“空城计”。

从早晨到现在,他就只和蔡进几人吃了一碗清汤面,现已至中午,自己又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自然吃得多也饿得快。

取过放置在毡子旁的包袱,李凌峰慢条斯理的从里面取出了两张大饼,开始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正午时分,用饭或如厕的考生也渐渐多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只要确保试卷能答完,谁愿意饿着肚子考试?

号舍门口的胥吏时不时地透过方洞观察李凌峰的一举一动,见他自开考坐下后就未再起身,与同袍交班后就放心的离开了。

李凌峰腹中饥饿,手中即便只有两个大饼也啃得津津有味。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初稿已成,吃完饭后免不了有些犯困,李凌峰就着毡子半躺下,打算美美的睡上一个午觉后再行誊写之事。

窗外阳光明媚,室内鼾声如雷。

李凌峰午觉睡得美滋滋的,但在正南考棚内一间号舍中的老生就完全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杜江坐在桌案前,脸上写满了“苦大仇深”,如今都已至正午,他却连一题都还未起草完毕。

他提着手中得毛笔,时不时咬咬笔头,在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后,才在稿纸上落下了一句“贤者闲者,观鱼常事尔”。

但没过一会儿,杜江又烦躁的抓了抓头皮,叹息着将其用斜线划去。

“……”

此为何题乎?

简直非人懂哉!

杜江绞尽脑汁拼凑了半天,才堪堪将第一篇文章写了出来。

书上的文章说什么与他杜江又有何关系呢?

他只会觉得头皮发麻坐如针毡。

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文章里的人看个鱼都能出考题?

不就是看鱼嘛,谁没看过?他也看啊,如此稀松平常之事,何来贤者之乐乎?

平时不听讲,现在就只能鸡同鸭讲了。

杜江继续苦逼的抓头,急得头发都抓掉了一把,现在别说让他睡觉他,他连午饭都食不下咽。

虽然心中觉得狗屁不通,但又不得不为了答题而冥思苦想的凑字数,只得抓耳挠腮。

这可能就是优等生与差生的区别吧。

恰逢胥吏探查,将杜江的一举一动尽收于眼底,见此不由暗暗摇头。

李凌峰号舍门口新来的胥吏亦如此。

头两次他透过方洞查看时,尚且能看到舍内的李凌峰端坐于毡子上用饭,待他第三次查看时,好家伙,人家直接在号舍中呼呼大睡了。

别的学子都在满头大汗的答卷,你却在睡觉?

睡觉就算了,你还扯呼?

此顽童态度真是极其不端正。

就算是来凑数陪考,这心也太大了吧?

胥吏不知李凌峰已经起草完答案,还以为他并未答题,此时也不由摇头,心中已经把李凌峰定位成不思进取,生性顽劣的不成大器之人了。

吃完就睡,岂非彘乎?

……

申时一刻,李凌峰悠悠转醒。

或许是因为风寒未痊愈,再加上答题耗费精力,所以他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揉了揉发麻的大腿后,他坐起身来。

号舍外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胥吏鸣钟提醒考生一次,如今离交卷还有两个时辰,对李凌峰来说足矣!

李凌峰开始誊写文章在试卷上,但在外面的胥吏眼里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如今头场即将接近尾声,此子才从睡梦中转醒,莫非以为自己神童附身不成?不过装腔作势尔。

胥吏不由在心中腹诽。

哼!

他定要盯得仔细些,万不能让此子生出什么旁的心思,省得坏了考场的规矩!

李凌峰专心致志的抄写,并未察觉胥吏的意图,等他将文章和试贴诗抄录完后,又复查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将试卷、题册和稿纸一一装入试卷袋中。

半盏茶后,号舍外终于响起了考试结束的鸣钟声,然后在一声“收卷”后每个号舍的门同一时间被打开。

胥吏将李凌峰试卷袋上的名字和座位号都糊住,然后拿起试卷袋走出了门,临走前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顽童”一眼。

“?”

李凌峰莫名其妙,但他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就将其抛之于脑后了。

县考的头场终于结束,所有考生在收完卷袋后相继走出了号舍,李凌峰站在众人中间,还伸了个懒腰。

待吕为安也从号舍中走出,两人颔首打过招呼后,等着考官们将试卷袋密封在箱内派胥吏送往县衙后,众位考生才能离开。

李凌峰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客栈,进了大堂,就看见了蔡进三人正坐在一张桌旁,两人旋即走过去打招呼。

“凌峰兄,为安兄,头场考得如何?”待李凌峰和吕为安落座后,董明义压低声音问道。

他觉得县考题目还是很难的,出的题也比较广泛,毕竟一本书才出一道题,其难度确实不亚于大海捞针。

“尚可。”两人异口同声。

在说完后均愣了一下,然后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

李凌峰无语:这该死的默契!

“咳咳。”吕为安冷峻的脸庞也稍有些不自然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和李凌峰“心有灵犀一点通”,毕竟在他心里,李凌峰可是他的竞争对手,是一个强敌!

董明义听完两人的回答后脸上不由一垮,怎么这两人都说答的尚可呢?

不是吧,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考题难?

不由忐忑的转头,询问似的看着蔡进和李仕仁。

两人都看懂了董明义眼中的疑惑,蔡进嘿嘿一笑,实话实说道:“董兄不必担忧,吾亦觉题目涉猎太广,确实不易!”

李仕仁闻言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