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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珏,你别太担心了,佐婉婉一定会挺过去的,她不会舍得丢下你和孩子。”韩拓的手掌落在了韩珏的肩膀上,如同一种安慰,却显然没有丝毫的力度。

韩珏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韩拓,但漆黑的眼睛却是空洞一片的,他木然的点了点头,发出了极淡的声音。“嗯。”

佐婉婉被转入重症监护室内,不允许家属探视,韩珏就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隔着厚重的玻璃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那些显示着她生命体征的医疗器械。他连眼皮都不敢眨动一下,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些跳动着的心脏曲线就会变为直线,佐婉婉就会永远的离开他。

漫漫长夜,就是这样挨过去的,韩珏不吃不喝不睡,甚至不动不语,远远的看去,就好像一尊雕像一样。

韩拓劝不动他,就只能陪着。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佐婉婉也是这么守着你的,没想到,现在却轮到你守着她了。”韩拓无奈的叹息着,眼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心都跟着疼。

他的话倒是让韩珏有了一点反应,韩珏一双漆黑的墨眸看向他,微微苦笑。“大哥,你说,我和佐婉婉之间是不是缘分不够?”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并没有多么相爱,却可以平平安安,白首偕老。而他与佐婉婉之间,明明深爱,却要历经重重磨难,仍是无法相守。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也许,真的是他们之间修的不够,缘分未到,却偏偏又错在今生相见。

“是啊,你和佐婉婉,都快赶上唐僧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了。”韩拓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与深深地无奈。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放亮,佐婉婉平安的渡过了一个夜晚,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替你在这里守着。”韩拓说。

“没关系,我留下,我还撑得住。大哥,你先回去吧,爸那边也需要人照顾。”韩珏声音沙哑的说道,熬夜与心力交瘁,他的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俊脸却苍白的像纸一样。

此刻的韩珏,简直是汤水不进,韩拓劝不动他,又不能强行把他打晕拖走。急的团团转。

就这样一直熬着,又是一个上午过去了,韩珏一天一夜没吃过任何东西,连水也没喝过一口,韩拓递过去,就被他推回来,他一直推说,“没胃口。”

中午的时候,唐佳媛到医院来送饭,并且把小冀也带来了。

“韩珏,我知道你担心佐婉婉,什么也吃不下。但你也要为小冀想一想,你不仅是佐婉婉的丈夫,还是孩子的父亲,你垮了,小冀怎么办?”唐佳媛把食盒放在了孩子的手里,让小冀劝韩珏吃饭。

小冀宝贝捧着食盒,来到父亲的面前,他看到妈妈躺在病房里,知道她受了很重的伤,却什么都不多问,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含满了眼泪,哽咽着对韩珏说,“爸爸吃饭了,小冀喂你吃。”

孩子拿着小勺子,把饭递到了韩珏的嘴边,可怜又殷切的看着他。韩珏即便是再没有胃口,也无法拒绝孩子。他勉强下咽,吃了小半碗饭。

下午的时候,佐婉婉依旧没有醒过来,状况还算平稳,小冀和韩珏一起陪在监护室外,韩拓觉得,有这个孩子在,对韩珏来说,至少是精神上的支柱。

下午的时候,医生允许家属进重症监护室探望病人一次,韩珏和小冀一起换上了蓝色无菌服,走进了病房里。

病床上,佐婉婉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肌肤是白的,头发是乌黑的,卷曲的睫毛轻轻的垂落,她的容颜是那么的安静,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而已,完全不像昏厥不醒的病人。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看看我?”小冀问道,大颗的泪珠不停地在睫毛中打转。

韩珏有些牵强的对他笑了笑,回道,“很快。”

他俯下身,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擦掉他脸颊上的泪痕。然后,才侧头看向佐婉婉,轻声说道,“婉婉婉婉,你看,我们的小冀都哭了,他想要妈妈了,还有小不点,他也在等着你醒过来呢,宝宝不能没有妈妈,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韩珏紧握住佐婉婉的手,额头贴在她的手心里,头压低着,一颗疼痛的泪珠无声的落在她的掌心上,温度烫人。

窗外仍飘着漫天的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天地间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不久之前,她还对他说过,等到下雪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一起看雪,爬上,还可以堆雪人。

可是,现在,她却一个人躺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心跳,变成一句冰冷僵硬的尸体,他们的约定,就成为了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承诺。

见到父亲落泪,小冀也忍不住大哭起来,他趴在病床边,不停地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快醒过来看看我?我昨天参加了英语朗诵比赛,获得了第一名,得了奖状,你还没有表扬我。妈妈,你快醒过来陪我玩玩具,陪我写作业。妈妈,我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和班里的小朋友打架,妈妈,我以后会很听话话……”

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声引来的医生和护士,护士皱着眉让韩珏把孩子抱出去。“这里是重症监护室,不可以大声的喧哗,下次别再带孩子进来了。”

韩珏说了句抱歉,抱着小冀走出去,继续在门外等着。

晚上的时候,韩建山又来了,看看佐婉婉和孩子的状况,顺便把小冀接回去,小冀还太小了,不能跟着大人一样在医院里面熬夜。

“爸。”韩珏声音沙哑的很厉害,经历了这一天一夜,他的眼窝深深地凹陷,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憔悴。

“爷爷。”小冀宝贝扑到他的怀里,韩建山抚摸着孩子的头,沉重的叹息。本来,还以为会多一个孩子喊他爷爷呢,也曾为另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而期盼欣喜不已,两个孙子,两个孙女,韩家才算是人丁兴旺,算得上是圆满。谁能想到,最后竟是空欢喜了一场。

“我刚从新生儿监护室那边回来,那孩子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医生说可能挺不过今晚,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韩建山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神情非常的凝重,也痛苦。

“嗯。”韩珏点了点头,看似平静,泪却在眼眸内汹涌,他强行的隐忍着,才没有落泪。

曾经有人对他说过,财大伤子,让他在生意场上收敛一点,挣那么多钱,又花不掉,何必呢。可他不信,依旧我行我素。

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了。佐婉婉先后两次小产,生小冀的时候险些丧命,现在,连这个孩子,也眼看着要保不住了。

他要那么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关键的时候,钱却无法把命换回来。

“阿珏,你是不是还在责怪爸爸?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阻拦你,孟舒怡雇凶杀人,已经绳之于法。也不会再伤害到佐婉婉和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老糊涂了。”韩建山这辈子,从没有做过一件让自己这么后悔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是为韩家着想,是为了韩珏好,不想让他背负着一个忘恩负义的坏名声,却没想到,最后反而害了他。

面对父亲的自责,韩珏却很牵强的笑了笑,“爸,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命吧。当初您也警告过我,说孟舒怡这个女人不简单,让我不要和她继续纠缠,可我还是没听您的话。说到底,是我自作自受的。”

韩珏一直都知道孟舒怡并不是省油的灯,但他却想要利用她来为公司谋利。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住孟舒怡,却忽略了,人心往往是做难掌控的东西。

“阿珏,事已至此,我们都别再自责了。你,去看看小宇宸吧,医生说他越来越微弱,随时都有可能会停止呼吸,去看看他,也许,就是最后一眼了。”

韩珏艰难的点了点头,拉住小冀宝贝的手,声音低哑的对他说,“小冀,我们去看看小弟弟好不好?”

“嗯。”小冀用力的点头,他似乎已经听懂了爷爷的话,知道小弟弟随时都可能会死掉。

“我在这里看着佐婉婉,你们去吧。”韩建山说。

然而,不等韩珏带着孩子离开,监护室内的警报突然嘀嘀的想了起来,仪器上原本弯曲的心跳曲线突然间拉长,成了一条直线。

紧接着,几个医生和护士都匆匆的赶过来,团团围在了佐婉婉的病床边,开始对她进行抢救,不停地有医生从监护室内进进出出,药品和仪器先后被推进了监护室内。

除颤仪开启,落在佐婉婉的胸口上,她的身体被强烈的点击击的弹起来,又落下。却依然没有反应,医生不停地按压着她的胸口,进行心跳复苏,如果短时间内她的心跳不能重新恢复跳动,那么,人也就去了。

四中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了起来,监护室外的人,更是紧张到不行。韩珏的双眼发红,死死的盯着病床上的人,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竟有些分不清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佐婉婉生完了孩子的那一刻,医生告诉他,母子平安,他的唇角还挂着笑。可是,一转眼的功夫,笑容却变成了苦涩的泪水。

耳边,是小冀撕心裂肺般的哭泣声,大声的呼喊着,“妈妈,妈妈,妈妈不要死,我不要小弟弟了,我要妈妈回来……”

孩子虽然还小,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但他却已经知道,妈妈是因为生了小弟弟,才发生意外的。

“不哭,小冀不哭,妈妈不会有事的。”韩建山把孩子紧搂在怀抱里,把他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不让他看到母亲抢救时残忍的画面。

小冀爬在他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不停地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而韩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双手死死的紧握成拳,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监护室内,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一样。

佐婉婉这边还在进行着极力的抢救,而此时,新生儿病房的护士却急匆匆的跑过来,通知他们,小家伙突然没有了生命体征,正在进行抢救,但情况很不乐观。

韩珏沉默的点头,神情看起来那么平静,但下一刻,膝盖一弯,毫无预兆的突然跌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栋轰然坍塌的大厦。

无论是佐婉婉还是孩子,他都留不住。韩珏突然发现,他是这样的没用。他的人生,从头到尾,不过都是一场悲剧。

“阿珏。”韩建山的声音都微微带着哽咽,他的唇片颤动着,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让韩珏坚强一点,然而,声音却好像卡在了喉咙里一样,根本发不出来。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了。

韩珏瘫坐在地上,俊颜发白,一双墨眸都是空洞地,他好像完全傻掉了一样,无论谁和他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只是魔障了一样的呢喃着,“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韩建山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真的担心韩珏就这样被击垮,再也无法站起。“阿珏,你还有爸爸,还有小冀。”

他说话间,把孩子推到了韩珏的身边。小冀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那么无辜可怜。“爸爸,爸爸。”

孩子的哭声终于唤起了韩珏的一点儿意思,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小脸,伸臂把他紧搂在怀里。孩子爬在他的胸膛上,放声哭泣,韩珏任由着他哭,脸庞埋在他的小肩膀上,湿漉的侧脸与他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小冀,小冀,爸爸只有你了……”韩珏沙哑而痛苦的呢喃着。

此时,监护室内的抢救已经结束了。显示仪上拉直的心跳终于变成了微弱的曲线,但佐婉婉的情况仍然很危险。

“医生,怎么样?”韩建山询问道。

医生无奈的摇头,脸上的神情非常的凝重,“内出血,伤的太重了。这次虽然是抢救过来了,但随时都可以再发生室颤的情况。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医生离开后,护士就把病危通知书送过来。韩珏拿着那张通知单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涌出来,顺着脸庞深邃的轮廓落下,滴落在手中的病危通知单上,瞬间晕开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