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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叔越想越害怕,“长茹,那人若是以为咱们是故意糊弄于他,带人像那虎老大一般杀进村,可咋办?”

他抬起黝黑粗糙的手,往自个儿嘴上用力地打,“都怪我这嘴!竟与人说保准今日便能将躺椅制好给送去县城里,还让那人只管今日在那集市上去寻人,老汉我必定在那处摆着躺椅候着。我这话说得一点余地也无,让那集市上好些人听了去,现下,那些人指不定已骂起老汉我来,说我是那不守信的老赖子,连带着还亏了咱作坊的名声!”

赵长茹眉心微紧,却仍旧温声安抚道:“三叔,你别急,这昨晚的事,咱谁也没法预料,虽说出了些差错,没能如约将躺椅制出,是咱手工作坊的过失,但只要咱与人赔礼道歉,且将那二两银的定金退回,将那制成的躺椅作为赔偿,不收分文地给人送去,想必那人也不会与咱们为难。”

刘三叔仍有疑虑,“真的?”

赵长茹笑了笑,“三叔,你方才不是说,那人许是有些来头。”

刘三叔点了点头,“那架势比县衙里的官差还威严!”

赵长茹闻言,笑意加深,“三叔,你既将那人与其随行之人,同那县衙里的官差相比,可见,那一众人等定然队伍严整,虽尽是肃容冷面,却并非蛮横无礼之徒。”

刘三叔瞪着眼,满面惊诧地问道:“长茹,你咋知道?真是这般呢!”

赵长茹轻挑眉梢,满意一笑。

果然。

刘三叔将那群人,与县衙之中有公职的官差相比,而并非与地痞流氓,或是山贼土匪作比,便说明,那群人并非吊儿郎当的乌合之众。

且能给十两银买下轮椅,再二话不说拿二两银,当作躺椅的定金交给刘三叔,便更说明那群人并非地痞流氓、更非山贼土匪,若不然哪会还给刘三叔银钱,怕是见着那轮椅稀奇,便将轮椅给抢了去。

刘三叔回忆道:“起初,那一群人停在我那小摊前时,着实将我骇得心肝儿乱颤。老汉我还以为,不知何方来的牛鬼蛇神,要来砸了老汉我的摊子。长茹,你别看昨个儿日头那般大的,你三叔我吓得出了一背的冷汗……但那为首之人,虽冷面肃容,却并无半点蛮横之气,给我银子时,还让我‘收好’,若不然,我也不敢提咱手工作坊还能制躺椅……”

刘三叔悔不当初地捶胸顿足,“长茹,都怪我贪!让那卖轮椅的十两银迷魂了头,竟、竟那般大言不惭,拍胸口与人保证,今日必定能将躺椅交出!”

赵长茹挂一抹浅笑,温声细语地安抚道:“三叔,你听我说,人家高人自有高人的眼界,顾不上费时与咱们这些个平头小老百姓瞎纠缠,我这便进县城中去,若是恰巧遇上那人,便同他赔礼道歉,若是没能遇着,便在集市上张上告示与那人赔不是,这般,让旁人见了,也知咱手工作坊是十足守信的。三叔你便也不用忧心,咱手工作坊坏了名声,往后无人再愿信咱们。大家伙看咱们这般诚心诚意,定然更会觉着咱作坊靠谱。”

这便是所谓的危机公关。

有时候,危机不一定是坏事。

只要危机公关做得好,便能将危机变作契机。

现下,手工作坊面临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诚信危机。

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也是打响手工作坊名声的一大契机。

人们能包容别人犯错,却不能容忍别人在犯错的情况下,还故作无事,知错不改、敷衍搪塞。

所以,她才要大张旗鼓地张告示,让众人明明白白地知晓,她所开办的手工作坊,是间讲诚信,负责任的好作坊!

如此,才有助于手工作坊,做大,做强!

刘三叔听完赵长茹所言,双眼一瞬亮了起来,面上阴霾,霎时散尽,“长茹,你这法子真好!”

赵长茹谦虚地回以一笑,一抬眼,便对上许元景赞许的目光,一时之间,心底升起那么一丝丝小得意。

“三叔,你且先回作坊教着孩子们编草席。咱村那些个可怜见的汉子们,今晚还等着用草席挡蚊虫呢。”

刘三叔连忙点头应承道:“我这便去!”

目送刘三叔腿脚利索地跑远,赵长茹与许元景二人才折身,相携回了自家院子。

“相公,你留在家中守着娘与八顺、六福,我一人进县城去请大夫便可。”

许元景点头应下,关切地叮嘱道:“凡是小心,切勿大意。”

赵长茹眉眼染笑,踮起脚在他脸颊,轻轻印下一记香吻,便牵着那半梦半醒的马儿出了院子。

她翻身坐到马上,还不忘朝院中,俏皮的挑眉眨眼。

许元景长身而立,眉心微微收紧,眼中荡着一丝不舍,“早去早回,莫要耽搁。”

赵长茹仰着娇媚小脸,笑盈盈地应承道:“好。”

下一瞬,她便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那睡眼惺忪的马儿,一个哆嗦猛然清醒,撒开马蹄子便开奔,离弦羽箭一般射出,卷起漫天的土灰,惊了道旁三五成群,扎堆儿摇尾巴的狗。

“汪汪汪——”

在响亮的狗叫声中,赵长茹离了云阳村,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进县城。

县城中,所有的住宅皆由砖块叠砌而成,比村里的土房子抗震能力好,所以,赵长茹一眼望去,见着城中屋舍尽数挺立着,并无垮了或是塌了的。只有几家店铺没挂稳的匾额、招牌歪着掉着,店铺的掌柜招呼着小工正往上重新挂呢。

小工挂得不如掌柜心意,便得挨那掌柜一顿好骂。

街道上,各处都是围聚在一起,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谈论昨晚地动之事的人。

县城的街道并不十分宽阔。

未免马儿惊着路上扎堆的人,赵长茹翻身下马,将马牵去驴马房停放好,才绕去同仁堂寻薛大夫。

“薛大夫不在。”

扫地的药童支着扫帚,没精打采地唉声叹气。

“那别的……”大夫呢?

不等赵长茹问完,那小药童打了个哈欠,便截过了她的话:“别的大夫,出诊的出诊,休诊的休诊,眼下,这同仁堂就我一人,哦,不,算上夫人你,就咱俩人。”

小药童抬起手儿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夫人,若是有现成的方子,也是能抓药的。”

赵长茹眉心紧皱,朝那小药童摇了摇头,表示自个儿并无方子。

让小秀才给料中了,现下要请着大夫,去往云阳村出诊,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友,可否一问,薛大夫不在医馆,是去了何处?”

这腿病还得找治腿的大夫,而这九阳县城之中,治腿病治得最好的便是薛大夫。

赵长茹执着于寻薛大夫出诊,不光是为给何九贯治那膝头上磕出的大包,还为请薛大夫给许母的腿复诊。

总归将人都请去了,治一人是治,治俩人也是治,能省下一趟车马费,只结算两人的诊费,何乐而不为呢?

小药童支着扫帚,歪着脑袋想了想,“许是……许是去了客栈。”

九阳县城中只有一家客栈。

赵长茹道了声谢,便出了同仁堂,折去客栈寻人。

半道,让马二给截住了去路,“姑奶奶!”

赵长茹脸上虽带着没了五彩的木面具,身上却穿的是一袭女子的衣衫襦裙,挽着的发也是妇人模样。

马二当乞丐时练出的好眼力,此时正派上了用场。

他只一眼便将赵长茹认出,迎上前来将赵长茹拦住。

赵长茹望一眼近在咫尺的客栈,才扭过头来看向马二,问道:“啥事?”

马二四下望了望,“这里说话不方便。”

赵长茹隔着面具皱起眉头,随马二一道走进一旁的小巷之中。

马二扒着巷口张望,确定近处无人之后,才转向赵长茹,语气急切道:“姑奶奶,出事了——”

……

赵长茹走出小巷,目光扫过街道上三五成群,围聚在一起谈论的众人,霎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姑奶奶,您且当心些,莫要叫人认出来。”

赵长茹回过身,出言叮嘱道:“我方才交待的事,快些去,莫要耽搁了。那告示贴好之后,寻俩能认字的,守那告示栏旁,若有不识字的人,围上前来看热闹,便让那会识字的,把那告示上所言,读来给人听一听。”

现今没那电大喇叭可以用来广播,县城中半数以上的人,又都是文盲不识字,便只能这般一条龙服务了。

告示张出来不能白张啊,一张纸一斤米呢!

马二点头哈腰道:“姑奶奶,您放心,这事准给您办妥。”

赵长茹这才往客栈而去。

客栈中。

五六个浑身肃杀之气的侍卫,皆着一身黑衣劲装,束巴掌宽的皮腰带,占着客栈堂中的两张方桌。

赵长茹步入客栈中的一瞬。

那五六人同时搁下手里的茶碗,将手边的带鞘的刀抓在手中,确认赵长茹并非意图不轨之人,才松开握着刀的手,却也并不再端茶碗,而是警惕地观察着赵长茹的一举一动。

赵长茹无奈轻叹一声。

谁叫她现下是个“没脸见人”的面具怪呢,惹人怀疑也不奇怪。

“夫人,住店?”

客栈的小二凑上前来,热情地引着赵长茹,要往柜台前去拿牌。

这客栈之中,每间房都有对应的木牌。

住客入住客栈中的某间房,便取走某间房的木牌,待住客离去之时,再将木牌还回柜台,便省去登记这一桩,客栈可以少费些纸,毕竟这年头纸贵。再者,木牌在便说明那房空着,也省得小二记昏了头,将新入住的客人带去已住了人的房间。

赵长茹叫住小二,“小兄弟,我不住店,我来寻人。”

桌边坐着的五六人闻言眯了眼,交换了一波眼神之后,同时将手移向手边的刀。

赵长茹余光恰巧瞥见这一幕,犹豫着干脆将面具取下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再闹出啥事来,白给自个儿添麻烦。

但一想到马二方才所言,她抬到一半的手又落了回去。

小二并不因她不住店,便态度冷淡下来,仍旧热情问道:“夫人要寻谁?我帮夫人去问问。”

赵长茹笑着道了声谢,“麻烦小兄弟了,我找同仁堂的薛大夫,我这脸上让刀划了道口子,想找薛大夫给我瞧一瞧。”

这话半真半假,找薛大夫是真,瞧脸上的伤是假。假的这一半话,是专说给那五六个手里把着刀,随时有可能扑上来,找她麻烦的侍卫听的。

果不其然。

那五六名侍卫听闻赵长茹提到脸上有疤,再见她不敢以真容示人地罩着面具,便一瞬放下大半疑心,将握着刀的手移开,重新端起茶碗,静默无声地喝着。

赵长茹松下一口气,看向小二追问道:“薛大夫,可还在此处?”

小二一脸为难地看向一旁。

赵长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竟又见着那五六名侍卫。

小二压低声儿道:“夫人,你也见着了,那坐着的五六人,阎王煞神一般。那同仁堂的薛大夫,便是他们去医馆请来,为他们家小公子治腿疾的。夫人要找薛大夫,得问一问他们许是不许,我可没胆儿做主去替夫人寻人。”

“小二添茶。”

一道冷硬的声儿传来,正是那五六名侍卫中的一个。

小二骇得浑身一哆嗦,忙不迭地答应道:“就来!客官稍等。”

说着,小二便抓着肩头搭着的白巾,递给赵长茹一记眼神劝她慎重行事,便跑去提茶壶添茶。

赵长茹看一眼那五六人,目光一转落在那带鞘的刀上,顿时觉着郁闷不已,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看着五六人的模样,也不像通情达理的,她便是上去问了,也不见得立时便能见着薛大夫。

总归,薛大夫人在这客栈中,她只管在此处等着便是,等薛大夫诊治完此处,再带薛大夫回云阳村。

赵长茹左等右等,那小二都来问了两回,用不用给她碗茶水。

那小二怕这天气太热,把赵长茹干死在他家店里。

第一回,赵长茹没好意思要,第二回,毫不犹豫便接了。

这临近日中之时,真是热得人跳脚,赵长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