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封龙的反应，心情比听着龚琳娜的【忐忑】还要忐忑。路人脸那家伙居然真的知道封龙就在这里？！
下一秒钟，我看到了封龙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那神情波澜不惊，好像早就知道些什么一样，我的大脑顿时就迷糊了起来。
“你们遇见他了？”我听见申屠发问，声音里是满满的惊疑不定，我便也惊疑不定起来。一头的雾水加上满脑子的惊疑不定，我的脸色一定精彩极了。所以封龙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才会多了些愉悦的味道吧？
我越来越摸不清楚状况，阴谋和算计的味道似乎愈来愈浓，但我理不出头绪，下面的情景我也无从看到，只好提心吊胆的盯着封龙看。
“难不成那家伙还真的按照你的算计在行动？”我听见申屠的声音从几条大鱼的厉叫夹缝中传出来。
路人脸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有些低沉的语气这么回应到，“我们被摆了一道……”
“等等。”申屠打断了他，“怎么只有你和阿锦的呼吸声？度哥儿呢？”
“我们被摆了一道。”路人脸叹了口气，“计划出了岔子，度哥儿给秦楚楚那帮人陷住了。”
“我们本来打算在他们的上游做一些布置，把度哥儿救出来。但出了不少变故，我们不敢再冒险发动，只好先过来找你。”路人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颓丧，这实在让人觉得意外。
“不过不用担心。我把先前那东西留在了那边。有那玩意儿在，以度哥儿的能力，应该能在秦楚楚和那些人的夹缝之中游刃有余。”
“你是说罐子？”我听的云里雾里，申屠却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你全留下了？”
“只有一个带着一些粘液的罐子。”这些对话一串听下来，我居然觉得路人脸有些弱势，“如果把那颗脑袋都放进去，度哥儿反而没了筹码。”
“那颗脑袋你怎么处理的？”申屠的声音很急促，路人脸的声音要平缓一点，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显得申屠咄咄逼人。
“我丢进了河里。放心，首尾我处理的很干净。”
“你们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申屠这么一提，我才注意到路人脸的言语里似乎带了点儿浊音，听上去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感觉路人脸变得弱势，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和那些变故有关。”路人脸的话在这里突兀的中断了一下，一秒钟后才接续起来，“不只是我们。差不多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
“等我一下，我把这些东西解决干净之后再说。”申屠的声音里少了一些温度，然后我再听不到他们说话。甚至连那些鱼的嚎叫声也慢慢弱了下去。
底下的动静越来越小。我却并不觉得平和，反而觉得这空气变得越发肃杀。
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来整理我得到的信息，来理清我那些纷乱的思绪。
整理之后，我得出了以下三点结论。
第一，路人脸应该并不知道封龙现在就在这里，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应该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意义。除了先前已经提到的那些理由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这个原因路人脸之前曾经提过，那就是他们四个人同封龙之间的实力比。就算有申屠在，他们四个人也没法和封龙正面对抗。
如果路人脸真的看破了封龙的所在，他绝对不敢开口说出来。谁也不知道，说出来之后封龙会是什么态度。从上次路人脸和一身黑争执时的态度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我推测他故意这么做的可能性极低。
第二，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他们之前的计划无疑与封龙有关。而且，能和算计这个事扯上关系，内中内容恐怕好不到哪儿去。现在封龙就在这里，他们在下面说这些不啻于当着当事人的面讨论如何坑害他。被这样对待，我不知道封龙会有什么反应。
我偷眼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打算。于是我又把视线收了回来，垂着眸子继续思考——一直看着封龙我会有很大的压力，思考的时候我会主动把视线转移开……
第三，我的处境并没有转好，反而更恶化了一些。‘正点’这个词的含义若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那么我的价值将会直线下降，又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正赶上一身黑落在那些人手里这件事情，我立时就想起了申屠的那个打算，一颗心脏止不住的往下沉。
我无力反抗他们的决定，既然很有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我必须早做打算。
但想要早做打算，还有一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
那就是现在就站在我面前的封龙。
封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申屠的头顶我的面前，默默地听着路人脸和申屠的交流，关注着申屠他们之间的互动，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满足什么恶趣味吧？
封龙的目的是守护秘密。这个信息来自于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想到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的结局，放到书里就是一个提供主要线索的过场NPC模板。可就算她是NPC，我也绝不会是主角……
职业病又泛起了一点波澜，不过很快又被我自己压了下去。我重新把自己的思绪扳回了正轨。
封龙的目的是守护关于长生的秘密。如今这秘密已经暴露了出来，想要掩盖下去的话，难不成他要……杀了在这里的所有人？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恒古祭坛上的那座小京观，想到他们围着那幅图刻跪着的场景，忍不住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不寒而栗。
思考到这里再次中断，那些鱼的叫嚎声不知何时已经止歇，周遭只剩下一片寂静。
然后，我听到了淌水行走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变故？计划为什么突然就失败了？这事和封龙有什么干系？”